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就想欺负你】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慈轩 瓷心格格   她与丫鬟两人闲着没事偷溜出府去,     没想到才一出府就捅出了个大楼子,     不但装扮被识破连身上的玉佩也被他劫走,     但令她讶异的是他竟上门来提亲,     还说只要能找出玉佩的下落就取消婚约,     乍闻此言的她喜出望外每天努力的去寻找,     本想趁他沐浴之际乘机取回玉佩,     孰知偷鸡不着蚀把米,     反而被淋了一身洗澡水因此得了风寒,     继而欲以迷香散迷昏他以利取回玉佩,     无奈最后受害者又是她还被人「搬」回府去!     眼见大局已定她只好认命放弃了一切行动,     怎知此时突然有位女子来访,     不但在她面前说了些是非还要求她离开他,     而在一次因缘巧合中听到他的告白,     得知自己在他心里只是昔日爱人的替身!     此时的她,心已碎而希望也全然落空了……     相 关 信 息   出版社 新月文化 小说系列 单行本   系 列 浪漫情怀 439 男主角 凤青   书号(ISBN) 957-502-301-3 女主角 朝阳   出版日期 1997-12   故事地点 大陆,   时代背景 古代,   情节分类 古色古香   序   才女出击 阿给   哇!我们宿舍出才女!慈轩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出版社也需有异於常人的眼光(慧眼识英雌),这第二本小说是慈轩利用暑假时完成的,虽然没看到慈轩暑假和电脑朝夕相处的样子,不过现在已开学了,我想这番情景又再重现了。在这里提醒慈轩,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来陪陪你了,去把把男人吧!     不过亲爱的男性读者,如果你对慈轩有兴趣,还是有机会的。来电请洽:#★%@#慈轩真的很棒哦!宜家又宜室,在家当个标准主妇,在室就成了「荡」妇,真的很不错哦!但喜欢慈轩的读者,记得耐心等待第三本小说的问世,在这方面我就比较幸运,能比读者更早一步阅读到,而且是「原稿」,羡慕我吧!     (慈轩:本人在此郑重声明,我所就读的学校是侏罗纪公园,到处都是野兽和恐龙,所以无从「把」起!)      天才女孩 婷婷    话说,一年半前的某一天,可爱的慈轩妹兴致勃勃的告诉我她想去考机车驾照,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打从国中就无照驾驶到大一,基於安全的理由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陪她去考试,问她知不知道怎么考?记得她是这么告诉我的,「很简单啊!骑车绕一圈就好了嘛!」因为我只有考轻型机车驾照的经验,心想慈轩妹应该知道吧!何况看她这么有信心,於是两个人一大早就骑著借来的机车风尘仆仆的朝士林监理站而去,到了监理站才发现要先到卫生所体检,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其间慈轩妹还照了一组她认为很难看的照片,这下总算是可以考试了。   笔试对我们聪颖的慈轩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一下子就高分通过交通安全测验,终於等到了那天的重头戏——路考,正当我还在想依慈轩妹那么多年的骑车经验,理当可以顺利过关,还没想完呢!天才的慈轩妹已经一溜烟的骑完一圈回来了,等我反应过来想要提醒她注意号志灯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啦!     我想有些读者大概可以想像得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试场当时铃声大作,每个人的焦点全集中到慈轩妹身上了,依照当时号志灯所显示的情况,我们伟大的慈轩妹不但抢黄灯闯红灯,甚至连平交道也街过去喽!我急忙告诉管理试场的伯伯,慈轩妹不清楚考试规则,可不可以再来一次?只见到管理试场的伯伯很酷的告诉我,「不行!一星期後再来。一於是,两个人只好狼狈的回到淡水。     事后,我问慈轩妹不知道有交通号志吗?她很无辜的告诉我,她哥哥和班上的男同学都告诉她路考很简单,骑一圈回来就万事OK了,没想到天真的慈轩妹居然乖乖照做,真是太佩服她了。     这本书是慈轩妹的第二本书,我自愿接下这件写序的差事,如果你(你)已看过了搞笑的慈轩妹,欢迎你(你)欣赏深情加一点点搞笑的慈轩妹。     我看过很多很多的爱情小说,从小学时期的琼瑶到现在许多的新秀作家,我常跟慈轩妹说要有多变的风格又要有一定的水准是很不容易的,但是看过这本书的初稿後,我觉得真的很不错,不过我相信读者一定会吓一跳,因为这是一本古代的小说,感觉上又比慈轩妹的处女作进步了,慈轩妹的第三本书也将动笔,根据她初步的透露,风格和前两本又不大一样,看来我喜欢的清水神又得等上好久才能和大家见面,如果有和我一样喜欢清水神的读者,请赶快写信催促慈轩妹让清水哥哥重见天日吧!嗯!干脆组织一个清水神后援会好了。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慈轩妹刚到宿舍就很高兴的拿了读者的信给我看,很高兴大家都喜欢慈轩妹,《爱上冤家》在我家附近的小说店出租率可是很高的唷!书店的老板娘还在书后头写个「好」字,代表这本书是真正的好看,这招是我教老板娘的,客人如果觉得好看就做个记号。不过如果是真正的好书可是值得大家收藏的,打开你(你)的荷包用力的给它买下去哦!现在慈轩妹正努力的打扫房间,大家一起来为她加油吧!慈轩妹!加油!加油!加油!     楔子   硕王府     剑师猛一收气,倏地把剑收入剑鞘中,「格格,咱们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你的天资聪慧,才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就已经把老夫毕生精研的剑法全学会了,如果再勤加练习,你的武艺将非一般泛泛之辈所能抵抗。」剑师脸不红气不喘盖得天花乱坠,别的他不会,但是说到撒谎骗人,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以他这种无门无派、随便乱挥的破剑法,怎么能唬得硕王府的七格格傻楞儍愣?不就是凭著一张嘴嘛!他得意的暗暗想著。     骆朝阳一听立刻杏眼圆睁,亮著眼睛惊呼道:「真的啊?!照你这么说我已经学有成就,可以拜谢师恩喽?」嘿嘿,她的耐性早在半个月前就磨光了,要不是冲著二阿哥的那句「你办不到!」她早请他走路了。      原本还在烦恼要练到什么时候,今儿个听他这么一说,真是正中下怀,给足了自己撵他走的理由。     「啊?!」剑师满脸皱纹倏地挤成一团,她这不是摆明要他卷铺盖走路?前一刻还正得意,下一刻就要他回家吃自己,太……太突然了吧?「也……也不是这样说,虽然你已得为师的真传,可是你……可是你年少气盛,尚不能完全控制剑气,如果就此放手不管,只怕你会伤了自己。」     朝阳哪里听得进去?乖乖做了一个月的困兽,逮住机会当然是急著想抽身。她理都不理他,迳自转身唤来了贴身丫鬟宛儿,「宛儿,到帐房取一百两银子给师父,作为他教授剑法的酬劳,顺便多给他五两银子让他离开硕王府。」     「知道了,格格。」宛儿应了一声,曲身退下。     「师父……」朝阳喊了剑师一声,声音之甜蜜,彷佛就要酥人骨头,「朝阳还有其他事情不能陪您了,容我先告退。」语毕,没等剑师再说什么,她咧著一张嘴转身就离开了。     第一章   宛儿一踏进门槛,立刻尖声的叫道:「格格,你这是什么打扮?」     朝阳先是俏皮一笑,继而真像一回事的在宛儿面前大步大步走了起来,「男装打扮!一会儿上了街,别再『格格』、『格格』的叫。」她绕著宛儿打转。     「不然要叫什么?」宛儿随著她的步伐,不时移动头的角度,看著她身上那袭马褂,脸已经像苦瓜。     朝阳停住脚步,一副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似的以叠扇抬起她的下巴,「美丽的姊姊,在下乃硕王府的七贝勒——骆朝阳。」对她哂然一笑,朝阳又道:「你可以称呼我公子或是贝勒爷,但是千万别叫我『格格』!」     宛儿推开朝阳的叠扇,不赞同的呼道:「贝勒?!别开玩笑了,要是被王爷知道,我准被杀头的。」对於眼前这位乍看之下「好像」很有气质的富家干金,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吐不出。   任劳任怨服侍她不说,还得处处为她荒诞不经的乖张行径擦屁股。她可乐得逍遥自在,可却苦煞了自己,双肩上所背的黑锅,早已不是百根手指头清数得完,哪怕千根、万根也都只是冰山的一角。     朝阳举起叠扇不客气往宛儿头顶上敲下去,「笨!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再说他到睿王府拜访,一时半刻也不会回府邸,只要你机灵点,根本不会被发现。」     「不行!我机灵,你不机灵有什么用?你这样子一上街,一定马上被认出来。」      「你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这么英俊潇洒的打扮,谁会想到我是女人,倒是你那伟大的胸部,得想个办法掩饰一下才是真的。」朝阳皱起眉头盯著她的胸部,一副很难摆平的样子。   「我?!我的胸部为什么要掩饰?」宛儿反应不过来。     朝阳对她古灵精怪一笑,「天下有哪个男人的胸部会像球一样大?」     这下子宛儿懂了,「不行,女孩子就要像女孩子的样子,说什么我也不会穿男人的衣服。」   「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可是你的主子!」朝阳很有权势的睨著她,岂容她反抗自己。     「主子又怎么样?不对的事,我不会盲从。」宛儿不妥协的别开脸。     「喝!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语毕,朝阳倏然拔出配挂於腰部的长剑,猝不及防的削了宛儿肩上的一撮头发,顿时宛儿吓得跌坐在地上。     「格……」话都还没讲完,朝阳这会儿又倏地将长剑架在她的颈子上,硬让她把另一个「格」字梗在喉咙,「……格,刀剑无眼,你小心一点。」     「从不从?」她的表情是认真的。     宛儿一瞥见她的表情,知道不能再开玩笑,连声忏悔著说:「宛儿知道错了,格格,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嗯,这还差不多!朝阳满意的想著,顺势收回了剑,「就饶了你,现在你马上下去处理你的胸部,一刻钟后穿著该穿的衣服到后花园找我。记住,只有一刻钟。」     「是。」宛儿大气不敢喘一声,一从地上爬起便飞也似的跑回房间,急声唤来她的好姊妹们替她想办法。     三、五个姑娘绞尽了脑汁才想到用宽白布来替她掩饰,继而又费了九牛二虎少力,才差强人意把她似「球」般大小的胸部用布缠了起来。     生平第一次,宛儿觉得自己的胸部是「致命的武器」,她都快没办法呼吸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一刻钟之后,乖乖到后花园去报到。     「格格,我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怪。     朝阳把宛儿从上到下审视一遍,再由下到上的看回去,当她触及到宛儿的胸部时,她的眉头在颤动、嘴角在抽搐,不下半秒钟,噗哧一声!当场笑翻了天,「哈……哈……我的天啊,真是难为你了!哈……哈……」     「还真好心呢!」宛儿咕哝著,拉长著音说:「不敢当——我只求你别闯祸。」      朝阳咳了两声,克制住笑声,「你放心,我天资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闯祸呢?」     「最好是如此。」宛儿不太相信,叹了口气她问:「咱们要怎么出府啊?正堂有硕福晋正与二贝勒及三格格在那里品茶谈事情,打那出去一定会被发现,所以……」     「所以咱们得另谋出路,」朝阳接口,「这也就是我要你到后花园来的原因。」     「到这里来也没用啊,又是假山又是假水,跟我们溜出府有什么关系?」宛儿敛著眉头」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实在不懂。     「所以我说你笨嘛!」朝阳数落了她一句,拉她开始往假山后面钻,「这里的围墙是全王府中最矮的,也不知道是偷工减料、还是设计原本就如此,反正啊……正好乐得本格格我爬墙轻松!」话刚好讲到这里,整面墙也刚好呈现在她们面前。     这面石砌的围墙果然如朝阳所说是全王府中最矮的围墙,对于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来说,的确可以来去自如,可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恐怕有点勉强,宛儿忧著声道:「格格,这墙虽矮,可是对我们来说好像还是太高了点。」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你说的我早注意到了,太师椅我已经准备好了。」她笑嘻嘻的从一堆草堆中拿出一张大师椅,把它搬到墙边,「如何?」     「我真服了你,不过格格……」宛儿盯著迫不及待要乌龟翻身、正以极丑姿态『巴』上墙的朝阳,「你不是会武功吗?为什么不直接跳上去?」她觉得会武功的人应该都能飞来飞去、跳来跳去。     「我是会武功啊,不过只限于用剑。」朝阳答得好不理所当然。     「只会用剑?那岂不成了三脚猫功夫?」     朝阳一听,坏心抓起墙上的石子丢她,「是学有专精,不懂就不要装聪明!」     *****     京城郊区碧水湖畔     「二阿哥,我求求你让我去见他吧,我是真的爱他。」慕芹格格泪眼婆娑的哀求著马背上的哥哥——凤青贝勒。      睿王府爱新觉罗?凤青冷冷的道:「求我没用,以前你没有婚约在身,我不管你跟谁来往,可是现在你既然是硕王府未过门的媳妇,我就不能放任你跟情人私会,败坏我睿王府的名声。」他的脸上除了尊者的严肃表情,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愫。     「二阿哥,我没有败坏王府的名声,也没有做出让王府蒙羞的事情,我跟他之间是很清白的。现在他就要被调派到边疆驻守,我只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让我为他送行,等他走了之后,我一定立刻随你回府,求求你……」     「清不清白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必须送你回府。」语毕,他召人上前抓她。     凤青的部下一见他的手势,很快向慕芹趋近,眼看著六七只手就要制止慕芹,慕芹双脚一弯当场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的哭道:「二阿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她不停的对膝前不远处的凤青磕头,「今天如果见不到他,今生今世我就再没有见他的机会了,二阿哥,我求求你……」她凄楚的哀求样,让抓她的人不自觉地松开了手,纷纷以询问的眼光看著面无表情的凤青。     凤青的确有所动摇,正在思量之际,慕芹又急著道:「二阿哥,你也曾经爱过人,这种心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凡芷格格的死你……」     「够了!」凤青略显愠色的喝止,「我不许你提起她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求我没用,要求求阿玛吧,押她上轿!」     「喳!」     慕芹不敢置信的抬头迎向凤青,他当真这么无情?难道这世上真的除了凡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博得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即使是她这个血浓于水的妹妹?罢了,求人不如求己,唇一咬,她敏捷的从地上爬起,连人带撞的冲出那片人墙,往碧水湖奔去。     「让我走,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现在她已经完全置身于湖畔,一只脚也涉人了水中,话中的决意不再容人有所质疑。     凤青见状敏捷的跃下马,朝她走近了数步,「慕芹,别做无谓的抵抗,你根本没机会投湖自尽。我奉劝你还是早点认命,随我回府做个待嫁的新娘会比较快乐一点。」     「快乐一点?!」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我不会快乐、也不可能快乐,终其这一生束缚于我的,只有你跟阿玛加诸于我身上的枷锁与箝制……」她说得好不哀痛,好不埋怨。若可以她很想追随平凡的他远赴战场,纵然所面临的将是一片孤寂的荒漠,但只要有他在身边那就已经够了。昨日浓浓情话犹然在耳,今日竟是恍若天人相隔,生命竟是如此的悲哀,「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很抱歉,我不会让你走。」他沉著声音道。     「是吗?」慕芹脸上涌起一抹释怀却夹杂憎恨的笑容,而那只在凤青的目瞳中停留了一秒,下一秒她猝然跳人湖中,顿时湖水飞溅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凤青见状迅速扯下轿顶的蓝布条,猛一挥放,布条在瞬间掉人水平面,直缠慕芹的柳腰,他右手再一抽回,顿时见慕芹就像只布娃娃被拉出了水面,同时抛过天空,当她再落下时已是在凤青眼前一公尺的地方。     看著跪坐在地上频频咳著水的慕芹,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让部下上前扶她。   慕芹憔悴得说不出一句话,也无力再做反抗,她只是无言的流著泪,无言的任人把她扶上轿。     正当此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大胆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掳民女?!快把她放了,否则我朝阳贝勒,铁教你吃不完兜著走!」像个程咬金似的,朝阳突然冒了出来,而跟在她后面的,正是「呼吸困难」的宛儿。     宛儿看视一下凤青的衣著与排场,直觉得此人绝非朝阳口中单纯的「刁民」,可能是哪个了得的大官。不行,她得赶快阻止这个有勇无谋的笨格格,「格格,你别多管闲事了,咱们快走吧!」她揪著朝阳的衣袖低声的说。     「站到一边去,别碍手碍脚妨碍我救人。」朝阳烦躁的抽开袖子,推她到一旁。     「快点放了慕芹,否则取你狗命!」朝阳继续对凤青呼道。     凤青原本不想理会她,也不打算瞧上她一眼,可是当她直挺挺的道出慕芹的名字时,他不由得转身眄她。     事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凤青在触及朝阳秀丽的五官时,全身倏然为之一震,「凡芷?!」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她,一个他用情至深却无法拥有的女人。     「啊?!」朝阳不明其意的「啊」了一声,旋而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敛著声道:「我叫你放了她,听到没有?」     「送格格回府,我随后追上。」凤青很快的恢复过来。     「喳!」     「喂!喂!喂!」朝阳看著凤青的手下已抬起轿子,下意识想出声制止,但是尽管她「喂」了不少声,轿子还是以急快的速度被抬离她的视线。     这下子,她火了,太不给面子了,漠视她的存在不说,还拿她的话当放屁,「大胆!你太漠视本格……不,本贝勒的警告,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你还真不知什么叫天?什么叫地?」话毕,朝阳遂气愤得抽出配剑,瞄准目标立刻毫不留情往他砍过去。     凤青手脚敏捷的闪过她这一刀,更趁她恍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掉她的剑。   朝阳见状,立刻往后弹了开来。看看自己痛红的手背,再看看横躺在地上的配剑,她像只斗败的小母鸡,又羞又气,「你小人,使奸招!」     唉,斗不过人家,就想逞口舌之能?!一旁的宛儿为她了一把冷汗后,有点羞愧的想,脸忍不住红了。     凤青面对朝阳滑稽的控告并无任何表示,只是短而有力的道:「我是她二阿哥,不是什么刁民。」     朝阳乍听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天啊,自己怎么搞这种乌龙?正想就此退阵之际,她念头猛然一转,不对啊,天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你……你说我就相信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凤青木雕似的表情,冷然的说:「君子无戏言,公子如果有疑问,何不到睿王府一访,以探虚实?」凤青多看了眼前的男子两眼,不禁再次为他与凡芷相貌之神似而惊叹不已,动静之间,就宛如凡芷再生,倘若他是一介女子,相信自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他,得到凡芷的影子。     朝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访』?『访』就太迟了,人都不知道被你带到哪里去?」她挪了几步,试著躲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就地解决吧!」她猝然再次向他攻击,不同的是这次直接以赤手空拳相对。     她就不相信他有那么厉害,剑杀不死他,拳头也可以槌死他,凤青对这突来的攻击并未显得措手不及,反而应付自如、如鱼得水,基本上,对於朝阳的拳头,他只想到以七个字来形容——花拳绣腿,不中用!想到这里,他顺势朝她胸口击出一掌。     此掌一出,只见朝阳当场尖叫一声,双手护胸的蹲缩在地上,两个眼睛瞪得好大。     至於凤青,他的错愕更是不亚于她,望著曲展成弧型的手掌,他不得不相信自己摸到的是……「你是女的?」他猛然瞅住她。     朝阳眼睛睁得更大,「不……不是,你这个大色狼!」她抓了把沙子往他撒过去,一个起身拉著呆掉了的宛儿拔腿就跑。     「等一等……」凤青在一阵混乱中试著阻止她离去,但是眼里的刺痛却让他睁不开眼。「该死!」当他再度重拾视线时,所见的已是空无人影的碧水湖畔。     *****     「凤青……对不起……我不能履行……我们的诺言,与你相守……到老……」凡芷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低呢著,生命的迹象就犹如初春中的融雪,一点一滴的从她身上流走。   「别说傻话了,你会没事的,来听话,快把药膳喝了……」凤青强忍著内心的激动,试著说服她喝药,即使明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但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凡芷轻轻推开汤药,柔著音道:「不,没用的……」     「凡芷……」     她虚弱得吁了口气,微掩的双眼泛著一丝泪光,「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身边就此没有了你……」她牵起凤青的手,好不怜惜的覆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这一刻,她要刻骨铭心的记住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一切,愿在来生时,能再与他相逢。眼泪画过她的倩颜,轻颤的嘴唇又呢喃著说:「告诉我……你会记得我……即使在十年、二十年后,你仍然会记得……」     「不只是十年、二十年,今生今世、到老到死,我都会记得你。」他坚定的说。     「有你这句话……够了。」凡芷满足的对他一笑,「抱著我,让我在你怀中离去。」    凤青闻言,小心翼翼的扶起她拥在怀中,坚忍的泪水终於决堤,但是凡芷并没有看到,因为她的视觉已经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凤青……爱不是独占,有你这一份心意,对我而言已经够了……在来生的时候,我会为著这一份心意找寻到你,与你再续今生未了的情缘,所以……答应我,在我死了以后,你会另外找一份感情的寄托……」她的话愈说愈急促,呼吸也愈来愈困难,显然死神已经降临在她身边等著取她的魂魄。     「答应我……」她握紧了他的手,「告诉我你答应我……」     凤青紧咬著唇,揪心的看著怀中垂死的人儿,违背心思的答案徐徐自他口中说出,「我答应你。」     像是如释重负般,凡芷在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后气绝,挂在脸上的是一抹祥和放心的笑容,对她而言这是她惟一能为他做的事。      凤青把凡芷搂得紧紧的,对于自己的话他不以为能实践,他很清楚的明白在她逝去的那一刹那间,自己的心也随她而去。     回忆在这里打住,凤青抿著唇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握著一块白青玉佩,「朝阳……」看著浮刻在上面的名字,他意味深长的念出她的名字,双目一抬,一个念头重新窜人他的脑中—娶她。这个念头令他心中一阵悸动,拉开了步伐,他转身往婷月阁走去。     *****     婷月阁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凤青利刃般的眼神令慕芹微微一怔,慌张的避了开来。    他敛眉的看著她,对她的话评断之后,精明而讽刺的问:「哦,是吗?那为什么她能在看了你一眼后,就立即喊出你的名字?这……似乎不是一个陌生人会有的反应。」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可是时间久了,我忘了也不一定。再说……如果不是二阿哥亲口所言,我还真不知道她是女娃儿呢,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慕芹怔愣半刻后,连忙撒著谎。     「慕芹别跟我打哑谜,她跟凡芷长得太像了,我不以为你会忘得了她,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他的语气依然平稳,不同的是多了一分警告。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清清喉咙又说:「我真的不知道。」     凤青用眼角扫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突然猝不及防的扣住他身后丫鬟的喉咙,对慕芹威吓道:「说!不说我杀了她!」     「二阿哥,你这是做什么?」慕芹为之一阵惶恐,无辜的丫鬟更是吓得脸色青白、颤抖不已,「快点放开她,你吓坏她了。」     凤青闻言非但没松开手,反而愈用力的掐住她,力道之强、之无情,直逼丫鬟在生死间徘徊。     「说!」为了找到朝阳,他可以不择手段,即使要他杀人也在所不惜。     「好,我说、我说,她是硕王府的七格格……」慕芹无从选择,「你找她做什么?」慕芹不安的问,深怕凤青会对她不利。      凤青傲然的放开丫鬟,对於慕芹的话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用意,只是深深被她的『容貌』吸引,如果可以我想娶她为妻。」     话一出,慕芹立刻明白凤青的心计——他娶朝阳是为了把她当成凡芷的替身,「二阿哥你不能这么做,朝阳与凡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不能因为朝阳跟凡芷的容貌相似,就把她当成凡芷的替身而娶她,这对朝阳来说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不公平,对我而言,世上除了凡芷之外,其他的女人根本不算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你更不能娶她,你的心太冷了,你不可能对朝阳好,也不可能给她幸福,你只会当她是个瓷娃娃般,在你想念凡芷的时候才接近她,你会毁了她呀!」     「毁了她又怎么样?我已经说了,这世上除了凡芷之外,其他的女人不算什么,况且今天毁她的不只是我,就连她父亲也涉足其中。」凤青从始至终表情都是漠然,如果有,也只是在提及凡芷时,眼中忽闪而过的丝微苦涩罢了。     「她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芹又惊讶又质疑。     凤青对她勾了一抹诡谲的笑容,「我想你也清楚,咱们睿王府的权势与背景向来是达官显贵们争相攀取的,硕王爷自是其中之一,于是有了你跟鼎阳贝勒的联婚,但是这对他而言是不够的,如果能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慕芹思量了一下前后的语意,很快断出事情的始末,「你是说硕王爷跟你提过亲?」     「他曾口头上询问过我的意思,可是当时由於我对於他口中的『宝贝七格格』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并没有当面答覆他,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既然知道她是谁,这门亲事岂有拒绝之理?」     慕芹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也许……也许硕王爷在得不到你的答覆后,已经改变主意将朝阳许配给别人了!」她要打消二阿哥的念头,虽然她与朝阳并非闺中密友,也不是什么金兰之结,但是基於同样是女人的立场,说什么她也不能眼巴巴看著朝阳跟自己一样,被迫走进悲凉的婚姻中。     凤青可笑的摇摇头,「慕芹,咱们做兄妹不是三天两头的事,我的个性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我要的东西,绝不可能得不到,所以,倘若朝阳真的许配给别人,千方百计我也会把她要回来。」     *****     硕王府     硕王爷一把胡子已经快吹到头顶,两只眼睛也已经瞪得快歪了,猛拍了下桌子他怒气冲天的喝道:「荒唐!我的老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管教失当,才教出你这个不守礼节的叛逆格格。」     朝阳一颗头已经垂到可以黏在地上,她状似很诚恳的道:「阿玛所言甚是……不不、是教训的是,女儿行为乖违、不合礼教,女儿深知己错,这就回房面壁思过,不再惹阿玛生气。」她依言起身,准备「落跑」。     「放肆,你给我跪回去!」     话一出,朝阳立刻乖乖的跪回去。      「训没两句话就想开溜,你当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硕王爷重重挥开袖子转身,「我前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败家女?整天像匹野马似的到底惹是生非、频生事端,在府第就算了,你现在竟然还给我闹上街去……我、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朝阳从宛儿手中接过自己暗示她倒的参茶,捧高了手低著头说:「阿玛请息怒,喝杯茶顺顺气,朝阳发誓下次绝不再犯了。」     硕王爷闷嗤一声,瞥开视线,对她的举动视而不见。     硕福晋见状,立刻接过朝阳手中的茶端到硕王爷的面前,「王爷你就别气了,小孩子不懂事念两句就算了。」她一面好声好气的哄著,一面把茶交到硕王爷的手里。     硕王爷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口后,非但没有息火,反而更加宏亮有力的开骂,「不懂事?!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会不懂事?到街上去问问看好了,有哪家的姑娘,会在她这个年龄还留在家里惹父母生气?早就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了!」     朝阳一听著急的抬头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留在阿玛跟额娘的身边……」她猛然打住话,脑子里开始警铃大响。哎呀,话说得太快了!     「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收拾我这条老命吧!」     果然!朝阳缩著头惨淡的想著,「不是啊……」她涩涩的辩白,「是留在阿玛的身边孝敬你……」     「别气死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你来孝敬我?」他又瞥见她身上那套衣眼,原先那股火又恼了上来,「你看、你看,穿成那是什么样子?不成体统、乱七八糟!」     朝阳看看自己身上的帅衣服,暗自吐吐舌头,「女儿知错、真的知错,女儿这就去把衣服换下,不惹阿玛生气。」     硕王爷已经气到不想说话,闷哼一声便任由她退下。     一脱离硕王爷的视线,朝阳便一把撩起马褂摆,索性在走廊上跑了起来,「宛儿,快点跟上来!免得阿玛改变主意,又把我叫回去训话。 」     「是,格格。」宛儿不假思索立即跟了上去,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险方才王爷只顾着责备格格,才没找她算帐,好险、好险,保住了一条小命。     回到秋海阁,朝阳很快命人抬来热水,以惊人的速度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遍后,著了一件中衣大字一摆,便大剌的躺在床上发牢骚,「真是出师不利,不过是到街上去晃了一下就被阿玛逮到。」她撑起头斜看著站在床边收拾东西的宛儿,「不过单就这件事情来看,阿玛也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去逛逛街嘛,何必气成这样子?又不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惊世骇俗的事情。」     宛儿想都不想,责备的接口道:「还不够惊世骇俗?你的胸部都给人摸光了……」      朝阳乍听倏地从床上跳下来捂住她的嘴巴,「闭嘴!你是惟恐天下不乱是不是?小声一点啦,要是被阿玛听见还得了。」     宛儿明白的点点头,朝阳也就放开她了。     「格格,『失身』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对方是正人君子就算了,可是他要是鼠辈之类的话,不出半个月,全京城铁定会谣言满天飞。」宛儿一点也不危言耸听,「我看你还是未雨绸缪,先想想办法吧!」     「有什么好想?矢口否认不就得了。」她把事情看得可真简单。     「格格,你真不了解人性,人性是非常贱的,就算你把事实明明白白的摊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宁可相信街头巷尾听来的谣传。再说,你这件事根本就是铁打的事实,怎么否认的了?我看迟早会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到时候你不被剥层皮才怪!」     听她这一说,朝阳才稍稍燃起一点忧患意识,「那怎么办?」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狗头军师的代价太高了,我承受不起。」宛儿避之如猛兽的嚷道。     朝阳霎时眉头紧拢,摆明了不高兴。她霸道的说:「主子有难,你这丫鬟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我命令你给我想!」     她翻了翻白眼,乱无情的回道:「奴婢资质驽钝,大字识不了三个,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倒是格格天赋异禀、智慧过人,相信一定可以想出绝妙之计谋。」她端起了茶盘,「既然在精神上无法为格格分忧解劳,奴婢愿尽体力之能,为格格到厨房去端碗莲子汤。」语毕,她便头也不回的退了下去。     「可恶,陷我于不义!」朝阳气得牙痒痒的,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出了秋海阁的宛儿,在路经正堂时,被里面有点熟又不会太熟的男子声音吸引住,本能停下脚步靠了过去。     这一靠她差点没脚软,我的天啊,是他!今天早上碧水湖畔「疑似」贝勒爷的贝勒爷,「不会是来告状吧?」她鬼祟的躲在门后,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硕王爷,唐突来访如有不便还请见谅。」凤青态度谨然的道,严肃的表情看不出他来意是好是坏。     硕王爷和悦的请他上坐,「不必多礼,不知凤青贝勒策马来访所为何事?是不是睿王爷……」     「不,与家父无关,纯为私事。」     凤青贝勒?他真的是睿王府的凤青贝勒?!完了,这下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早叫格格别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对方非但真的是睿王府的贝勒爷,还找上门来,不用等到十天半个月,现在自己就可以把脖子洗干净,等著挨斩了。     「哦?!」硕王爷挑了下眉头,「什么样的私事?」     「是有关於朝阳格格的……」     「朝阳?」      「正是。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多日前你曾有意撮合我与朝阳格格,可是当时在下并未明确答覆。今日偶然与格格相遇,对她一见钟情,所以特来拜访,恳请王爷正式将她许配给在下。」凤青一半真一半假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听得硕王爷是喜不自胜、乐不可支,想也不想便连声答应了他。     「好好好,哈……哈……哈……这门亲事就这样订了,如此一来,我们两家便是亲上加亲的好亲家!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里面的硕王爷是笑得阖不拢嘴,外面的宛儿却是吓得阖不拢嘴,「大……大……大事不好了,格格玩完了!」     第二章   「凤青,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朝阳不甚恼火,一踏上睿王府大门外的石阶,就立刻破口大骂。气势之焰烈不由得让人退避三舍,不敢对她怎么样,就此放任她嚣张的冲进睿王府。     正堂里的慕芹才正要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朝阳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进来。     「慕芹?」她显得有点吃惊的看著伫立在眼前的人儿。     慕芹的讶异不下于她,见著是她,很快提步走到她面前,「朝阳,是你?!」     「就是我!你二阿哥呢?叫他给我滚出来!我今天特地跑这一趟,就是要找他理论的,叫他给我滚出来!」朝阳脸上泛著怒不可抑的神情,对凤青直言不讳的叫骂著。     慕芹见状连声制止了她,「你别嚷嚷了,二阿哥现在人不在府第,你喊破嗓子也没用。」对於她的来意,慕芹已经猜到八成了。     经她这一说,朝阳立即停止吼声。看了她一眼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连忙掩饰性的轻咳了两声,「早说嘛,害我白喊了那么多声。」朝阳装模作样的抱怨著。     慕芹对朝阳微微一笑,友善的道:「二阿哥随家父进宫去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愿意等他吗?」她一边说一边命人端上了茶点。     朝阳皱皱小鼻子,没花太多时间考虑便答应了下来,「好,就等他,反正这件事情我也急著今天解决。」语毕,她便大摇大摆坐上太师椅,老大不客气的品起茶、吃起糕饼。     一刻钟后,肚子里塞满了桂花糕及乌龙茶的朝阳,烦闷的移了移坐姿,「怎么还不回来呀?我的屁股都坐疼了。」她咕哝著,全身上下开始像虫一样扭来扭去。     「不如我陪你到后花园走一走吧!」慕芹体恤的提议著,自己也正好有些事情想私下与她谈一谈。     「好啊!」朝阳一听立刻从太师椅上跳下来。虽然她不是个懂得赏花玩鸟的优稚人士,但总比呆坐在这里吃糕饼、喝乌龙茶好吧!「带我到处逛逛吧!」     慕芹点点头,支开了其他人单独领著她与宛儿往后花园走去。     到了花园里的凉亭,慕芹心存感激的道:「昨天谢谢你。」      「谢我?」朝阳愣了一下,旋而反应过来,她豪爽的笑道:「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嘛,何足挂齿?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上我二阿哥,更不会莫名其妙被订了婚。」慕芹深感内疚的说:「今天来访是为了这件事吧?与其说『谢谢你』,倒不如说『对你很抱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开始对朝阳行礼道歉。     朝阳呐呐的点点头,「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还真厉害,一猜就中!一见慕芹还在行礼道歉,自己从容的扶住了她,「甭说了,与你无关。昨天我一整天的运气都不好,那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开端』,所以,别挂在心上了,我不会怪你的。」朝阳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笑道。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情解决,而不是追究谁对谁错,不是吗?」   「话是没错,不过……」慕芹还是安不下心。     朝阳包容的按下她因不安而拧动的双手,甜笑著说:「没错不就得了,对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二阿哥是怎样的一个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多说一点他的事让我知道,我就多一点把握让他悔婚。」     「虽然我不想泼你冷水,不过我还是要说那是不可能的。二阿哥心意既定,就不可能轻意改变,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慕芹千头万绪的看著她,想把事情说清楚却又无从说起。     朝阳挑起眉头,「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这种事还能更复杂吗?」不就是男女嫁娶之事嘛,能复杂到什么地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芹道。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她突然觉得自己愈问愈不懂。     慕芹望了她一眼,见她满面的问号姑且换一种方式解释说道:「你可知道我二阿哥为什么要娶你吗?为什么在昨日与你初次见面后,一刻也不能等,就急著於昨日上你家去提亲呢?」   朝阳转转眼珠子,挥了挥手中的羽扇,半刻後她乱认真的回道:「我想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吧!毕竟我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哪个男人见著我,不是对我垂涎三尺的?」     后面几句是她自己说的,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对她垂涎三尺过,退避三舍还差不多咧,宛儿暗想,至少硕王府的家丁都是如此。     慕芹摇摇头,「恐怕……我得告诉你原因并非如此,而是因为你跟一个人长得很像,所以二阿哥急著想娶你。」     「我跟一个人很像?谁?」     「庆亲王府的凡芷格格,也就是二阿哥的未婚妻……」     「什么?」朝阳顿时激动得打断慕芹的话,抢白尖叫著,「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我岂不成了小的?他存心耍我是不是?」虽然不准备嫁给他,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计较起名分。     「不,你又误会了。二阿哥的未婚妻在两年前已经辞世了,可是二阿哥对她用情很深,至今仍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在知道你是女儿身的那一刻起,便决定娶你。」叹了口气,慕芹婉言又道:「虽然这么说很残忍,可是讲明了,二阿哥娶你只是想把你当成凡芷的替身罢了。」   这个原因的确让人火冒三丈,可是回头一想,朝阳喜孜孜的笑了,「我想……如果阿玛知道这件事,这婚事『可就』有得谈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阿玛!」依言转身欲离开,岂知这一转,神都还没晃回来,她迎头便撞上一面人墙,「哎呀,好痛!哪个冒失鬼啊?哪里不站,站我后面!」     凤青看了胸前捂著额头发嗔的朝阳一眼,平淡的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家丁说的是谁。」他自然而然伸手探视她的伤势。     朝阳乍听他声音,全身为之一震,旋而瞟见他的手正在自己的额头乱摸一通,她不掩其厌恶,立即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凤青收回自己的手,一双深沉、内敛的眼睛,整整锁住了她两秒钟,顿时教朝阳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慕芹你先回房。」他对一旁的慕芹道。     「我——」慕芹闻言,抬头看了朝阳一眼,一副欲言又止,「我……这就回房。」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拎著裙角服从的退了下去,徒留朝阳有点恐惧的面对这个道貌岸然的「未婚夫」。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那双令人发毛的眼睛又盯上她了。     朝阳装腔作势的挺起胸膛,不许自己在他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怯懦,她道:「不干什么,找你理论来的!」她挑战性的迎向他的目光。吓我?我是被人吓大的吗?      「理论?」他交叠著双手,倾著身倚在亭柱上打量著她。     「对,就是找你理论!」她的胸挺得更高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方才已经掌握了你的把柄,只要我把这件事告诉阿玛,我敢说阿玛一定会急著跟你解除婚约,所以我也不用再跟你说什么、理论什么了,再见!」她依言领著宛儿欲离开凉亭。     凤青冷眼看著她的举动,勾著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他道:「如果你口中所说的把柄是指凡芷这件事情,那么我劝你别白费时间了,你阿玛不可能因此而改变初衷,我这个女婿他中意得不得了!」显然他已经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胡说!」她停下脚步,怒目睨著他,「女儿跟女婿,当然是女儿重要,尽管再怎么中意你,为了女儿的幸福著想,阿玛还是会毫不考虑把你踹得老远。」她对自己的阿玛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是吗?我很怀疑。」凤青泛起邪邪的笑,眼中的自负与轻慢,令朝阳为之气结,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掉头离去。     *****     「阿玛,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能嫁吗?嫁给他无疑是断送自己大好的人生啊,阿玛。」朝阳横竖著眉毛,据理力争。     硕王爷不堪其烦的瞥开视线,自顾自的端起热茶喝了几口,「别小孩子脾气了,阿玛的眼光不可能错的。明天就是你二阿哥的大喜之日,全王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你别妨碍我做事了,下去吧!」     朝阳顿时心凉了半截,说了半天,阿玛根本没听进去,还急著打发她走,真是个失职的父亲!她在心里暗骂了他几句,「阿玛,二阿哥的事情固然重要,可是我的事情也很重要啊,再说这件事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只要你的一句话,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人与人之间,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怎么可以因为你几句话就失信变挂?」硕王爷严然驳回。     「信用跟女儿哪一个重要?我是你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耶,你总不能因为讲信用,就执意把女儿推向深渊吧?阿玛,凤青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嫁给他我会一生完蛋啊……」她的音调软化了下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闪烁著楚楚可怜的光芒,这招「动之以情」如果再不行,她就真的没辙了。      硕王爷被她烦透了,她那颗脑袋在想什么把戏,他清楚得很。他道:「你的三位姊姊已经出嫁多时,什么时候见著她们回来抱怨不幸福呀?哪个不是荣华富贵、穿金带银的?你以为是谁替她们铺路的?不就是你阿玛我吗?你与凤青的婚事,我坚信不会看错,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阿玛,可是……」     「下去!」硕王爷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粗声威严的命令她退下。     不得已,朝阳只能垮著脸乖乖的离开。     *****     回到房里,朝阳闷声不响的趴在桌上,脸色之阴霾,彷佛罩了一层厚厚的黑纱一般。   「唉……」她破天荒的唉声叹气。     「怎么样?说服不了王爷吗?」宛儿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边的工作问。     朝阳抿著唇乱无意识的玩弄著桌上的茶杯,「说服不了,阿玛那颗臭石头又臭又硬,说什么也不肯退婚。」她又叹了口消沉的气,「说起来实在悲哀,比起女婿及信用,我竟是如此微不足道,阿玛可以为了他们,而舍弃我这个女儿不要,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悲哀。」     「没有的事,格格太夸大其辞了。」宛儿安慰著道,「全王府的人都知道硕王爷最疼的就是你了,怎么可能舍弃你呢?至於订婚这件事嘛……我想可能你表达的方式不对吧!」     朝阳一听,立刻板起脸孔抗议,「还不对啊?我好说、歹说,他就是听不进去,软硬方法都用尽了,总不能教我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他才愿意听我说?」     「格格,你对我发火没用啊,惹你的人又不是我。」宛儿一副老油条的说,见她精神恢复了,又开始工作,这儿擦擦那儿抹抹。     朝阳眼睛随著她的动作转啊转的,原先的怒气没了,倒是打起宛儿的歪脑筋来了。她道:「宛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嫁人了,不如……你替我嫁给凤青吧,如此一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立刻伴随而至。」     宛儿翻了下白眼,有点受不了她,「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凤青贝勒又不是低能儿,你以为说嫁就嫁啊?真受不了!」     「要不然你说怎么办嘛?等二阿哥的婚事一忙完,接下来遭殃的一定是我,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那个拿我当替身的男人。」朝阳懊恼得嘟起嘴唇,可怜兮兮的看著宛儿,「宛儿……你替我想想办法,我真的已经梧鼠技穷了。」      宛儿停下工作,站直身子望著朝阳,「其实仔细想想,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当替身就当替身嘛,你岂不落得轻松,用不著当他的感情俘虏。」她认真的道。     「你怎么这么说?」朝阳瞅著她问。     「既然逃不了,就认命点喽。」她没想太多,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     「宛儿——」朝阳再也忍不住,愤怒的大叫,「我是你的主子耶!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落井下石?!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人?是不是连你也要逼我?」     宛儿被这突发的怒吼给震住了,半晌弄不明白朝阳为何突然生气,她不过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罢了,格格为何反应这么大?又没叫格格一定要跟著做。「格格,我没有啊!」宛儿的眼睛睁得硕大。     「还说没有?!难不成我听错了?」朝阳愈讲愈觉得悲哀,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来,她吞噬著泪駡道:「我好可怜哦,连丫鬟都背叛我。好,我顺你们的意,我自动消失,我离家、我出走,等你们想起我,偏又找不到我的时候,看你们怎样,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人!」语毕,她跑到衣柜抓了两件衣服,转身就要离开。     「格格,不要啊!」宛儿连忙冲过去拉住她,「算我说错话好了,你别冲动,我替你想办法就是了。」     「真的?」朝阳止住了眼泪。     宛儿认命的点点头,「真的,谁叫你是我主子呢?」总觉得这辈子她是吃定自己了,唉……   *****     「王爷不好了,格格不见了!」宛儿慌慌张张冲进正堂。     正堂里正在与凤青议事的硕王爷,应时著急从椅子站了起来,「格格?格格怎么会不见?」   「奴婢不清楚,只是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说格格要离家出走,我一看见字条,便立刻赶来通报王爷,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宛儿说著说著,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她的心跳得好快啊,总觉得随时会被识破一样,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字条呢?」硕王爷问。     「在这里。」她很快的把握在手中的字条递给硕王爷,额头上的汗滴已经淋漓不已。看在别人的眼里,或许会认为那是出于「著急」,但谁又知道那根本是吓出来的。     硕王爷快速把字条看了一遍,届时只见他脸色沉怒,绿黑了大半,旋而迸喉而出的是当场破口大骂,「气死我了,竟敢威胁我,她有没有把我这个做阿玛的放在眼里?」     宛儿心跳不知已经漏了几拍,整个人因这出乎预料的怒吼,给吓得缩成一根「人柱」了。   不至於吧?自己念给格格写的,明明是足以赚人热泪、感人肺腑的凄绝词句,怎么王爷看了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像是山洪爆发一样,气得快抓狂?她……到底有没有照我的话写呀?宛儿不由得怀疑。     凤青走到硕王爷的身边问:「王爷,怎么回事?」他的现身顿时让宛儿瞪大了眼睛。    天啊!他怎么在这里?宛儿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这份后知后觉,让她的计画又添了一个未知的变数。虽然她很不愿触自己的楣头,可是她有预感这个计画——必败!     「这个逆女竟敢威胁我,如果不解除婚约就再也不回硕王府,要我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真……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格格她这样写?」宛儿下巴都快掉了,一张嘴张得奇大无比,自己没有叫她这样写呀!     她的反应看在凤青的眼里不由得一阵质疑,他不动声色的道:「王爷,不如这件事交由我处理吧?」他请示於硕王爷,似乎有把握解决此事。     硕王爷思索了片刻,继而点头同意。     凤青对他微微示澧,遂转身面对宛儿,「我们见过几次面,你是朝阳的贴身丫鬟对不?」他直勾勾看著她。      「是……是的。」她结结巴巴的回答,他的眼神教她害怕,好像就要被他看透了一样。   「你应该不识字吧?」     「是……是的,奴婢不识字。」宛儿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一问,倒也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凤青的眼眯了起来,酝酿著不可知的危险,「你是怎么发现格格离家出走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说你是因为发现了字条,所以知道格格离家出走,既然你不识字,为什么知道那是张告别的字条?」他一针见血的道出宛儿语句的矛盾,声音在瞬间变得冷硬。     宛儿顿时睁大眼睛,惊悸了起来,「我……」完了,当初计画没想到这点,现在她该如何自圆其说?「我……我猜的。」她惟一想到这个藉口。     「是吗?如果我说我不相信呢?」     宛儿为之一震,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从实招来,朝阳在哪里?」凤青寒著声音命令她,笃定她说的话是谎言,直截了当逼问著朝阳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宛儿还在搏,她不能就这样出卖了格格。     凤青瞪视著她,见她依然不肯透露,双目一瞟,门外两名侍卫立刻街进来押住她。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宛儿惊惶失色的看著他们,本能的想抽回被压制的双手,却怎么也没办法。     凤青再一不意,侍卫倏然抽出配剑,一时间刀光剑影。     宛儿直觉脖子一阵冰,惊鸿一瞥,才赫然发现双剑已经密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时只要他们轻轻一割,她必会血流如注,当场身亡,「不、不要……」     「说!」     *****     「老伯,你确定要将这步棋下在这里吗?」朝阳缓缓的以扇子扇着风,上扬的嘴角挂著一丝得意。     「这个……这个……」对坐在她面前的老翁,手中著一只黑棋,脸上呈现难以抉择的犹豫表情,「我想想……」     「老伯,甭想了,你的棋已经是一著死棋,愿睹服输,照规矩来!」她笑嘻嘻的说,自动自发为自己斟了一杯水酒,在老翁还没来得及阻止前一饮而尽。     她的动作看在老翁的眼里,简直像掉了一块肉似的心疼。真是阴沟里翻船,原本想在他面前现一下自认精湛的棋技,显显威风,没想到五盘棋下来,自己非但输得七零八落,就连赌注也快被他喝得精光,不行,得阻止他,否则就剩渣了,「贝勒爷,时间不早了,不如咱们到此为止吧?」那老翁盯著自己的酒。     朝阳鬼灵精的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抢过酒瓶道:「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咱们说好对弈对到酒喝光为止,现在酒还没喝光呢,怎么可以收棋?再下一盘!」依言,她开始收回白棋与黑棋,准备重开棋局。     「不要啦,我甘拜下风,行了吧?」老翁著急的看著她,左手来右手去,急著想从朝阳的手里抢回自己的宝贝。     朝阳存心逗他,频频躲过他的手,就是不让他拿回去,「好吧,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不过这酒嘛……对你老人家的身体不太好,晚辈自愿替你冒这危险,把它喝光!你说怎么样?」   「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老翁慌张的叫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早巳经看淡了这一切,我自己来就行了。」真是有够苦命,还得咒自己死。     「你确定吗?我很好心的。」朝阳一副质疑的看著他,状似再给他一次反悔的机会。     「对、我确定、我十分的确定。」老翁一面点著头,一面加重语气的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还给你!」朝阳立即疑眉开展,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靥,和善的态度表露无遗。     老翁闻言,喜孜孜的接过酒瓶,二话不说,立刻喝它个两口,「啊,真是人间极品、人间极品啊!」他笑哈哈的赞美著。     朝阳像是感染到他的愉悦似的,提议道:「老伯,明天你再到这避暑山庄来,咱们不对弈,纯喝酒,我请你喝硕王府久藏於此的竹叶青,包你走徧天下再也喝不到这样的美酒。如何?」   老翁一听,双眼为之一亮,「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准时来。」瞥了一下西落的太阳,他接著说:「贝勒爷,时间真的不早了,我看我得回去了,否则我那儿媳,又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我了。」他站了起来。     朝阳爽快的点点头,「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认得路,我自己出去就行了。」他笑容可掬的说,拎著酒瓶离开凉亭,开始往出山庄的路走去。     朝阳目送著他的背影,扬扬眉,随口呢喃道:「还真的认得呢!」语毕,对他的背影娇然一笑。     这种日子过得真惬意,「日出而吃、日落而睡」,兴致来的时候就到处溜达溜达,寻访名胜古迹。没了阿玛的看管,也没有额娘的耳提面命,更没凤青那桩可笑的婚事缠身,这种日子真是快乐啊!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拜宛儿所赐,如果不是宛儿,她还真忘了阿玛在钟山有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避暑山庄,不仅供她避暑、还让她避难,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要贼笑起来。     笑盈盈的,她从石椅上站起来,对自己喃言道:「出去走走吧!」才方一转身,即被「耸」立在凉亭入口处的高大身影吓了一大跳,这一吓,非但吓凸了她的眼睛、更吓掉了她的下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凤青,脸色刚遇一阵惨白。     凤青向她走近了数步,身上散发著一股掩不住的霸气,他沉著声音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跟我回京,我没时间陪你耗。」     朝阳光听他的口气就一肚子火,他当她是什么啊?以为凭他几句话,就想牵著她的鼻子走?作他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本格格要听你的话?告诉你,要我回京条件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你识相的给我滚远一点!」尽管她的语气十分强悍,脚步却仍懦弱的退了几步。   凤青没对她的话做出任何评语,只是冷著表情,不疾不徐的道:「昨天是你二阿哥的大喜之日,所有的人皆在欢喜气氛中度过,惟独宛儿例外,你想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吗?」他胸前架起了双手,冷傲的睨著她。     朝阳一听,浑身竖起了寒毛,在那一刻她惊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宛儿做了什么?」她情绪猝变,惶恐的追问。     「想知道就回硕王府,我不会告诉你。」他依然不可一世。     朝阳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伤害了宛儿!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忿恨斥骂道:「你卑鄙、你无耻、下流!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毒手,现在还敢义正辞严拿这个来威胁我,你……你禽兽不如!」她义愤填膺,字句充满了对他的鄙弃。     「而现在这个禽兽不如的人,就要成为你的丈夫。」他平稳的说,一句话堵住了她将继续下去的谩骂。     朝阳应时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气冲冲的改吼道:「丈夫、丈夫、丈夫!我现在就出去找男人,残花败柳,看你还要不要?」她真是被他激到脑筋都打结了,连不懂的事都拿出来讲。什么叫残花败柳?她哪里知道,只是偶然听丫鬟们东家长西家短时听来的,最多也只是知道这对一个做丈夫的打击非常大。     「你敢?!」凤青声音霎时变得阴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强扳起来,冷冽的视线一瞬也不瞬的瞪向她。     哈,果然!刚才还一副「我是天」的死人样,现在可气绿了脸吧?活该!她傲慢得意的甩开他的手,继续夸口道:「笑话!为什么不敢?冲著你,我就一个接一个的找……有时候还好多个一起来,怎么样?」她突发奇想的自我补充,存心想气死他。     基本上,男人在这时候如果还不发威的话,他可能就不是男人了,凤青铁青著脸,一双眸子因怒火烧得红烫,猝不及防,他突然一把抱起朝阳,大力一抛,毫不怜香惜玉把她扛在肩上。     这突来的动作令朝阳一阵昏眩,胃部更因猛力的顶撞,而引起一阵恶心。「放我下来,你混帐!你想干什么?」她反应过来,立刻对身下的凤青拳打脚踢。     凤青丝毫不理会她,握住她乱踢的双脚,大步一迈,直挺挺的往最近的一间厢房走去。   *****     一到房间,凤青立刻粗鲁的把朝阳甩在床上,力道之强,直令朝阳眼冒金星。     「好痛!」她挣扎的从床上坐起,目露凶光,「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告诉你,就算你想在这里动用私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我会找尽天下的男人气环你!」     凤青眯起眼,半启的目缝中,射出煞冷的视线扫向她。凝视她一眼后,抿著唇迳自开始宽衣解带,随著一件件落下的衣件,他坚实却又出奇优美的体魄,渐渐在她面前展露出来。   朝阳羞红的盯著他的身体,想把眼睛移开,可眼睛却像被上了胶一样,动也不动,教她只能愣坐在床上猛咽口水!「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凤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只大手突然箝住她的脚踝,猛一拉她整个人被拖到他的身躯前,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倏地压上去,并且开始粗野的脱她的衣服。     朝阳顿时花容失色、毛骨悚然,两手两脚开始同时动作,又推、又踢、又打,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挣脱他,「啊,不要脱,救命啊!放……」     她的声音瞬间被掩没在他的唇边,凤青温润的舌尖探人她的口中,他带著慑人的男性气息,一阵一阵的拂过她的脸庞,结实的拥抱以及唇与唇之间摩挲鲜明的触感,正渐渐消蚀她所有反抗的力量。     她只觉得自己愈来愈虚弱,彷佛化成一片又一片的白雪,轻飘飘的飘浮在空气中,而体内有种陌生且危险的感觉,正急速的蔓延燃烧,令她浑身燥热。天啊!她是怎么了?她应该抵抗的,可是这种奇美的感觉,好舒服……     凤青吻上了朝阳的粉颈,双手细细抚摸她裸露的寸寸玉肤,当他一手罩住她的胸部时,朝阳不由得娇吟出声,一阵意乱情迷。     突然间,他两手贴床撑起身子,由上而下的俯视双臂间的朝阳,他道:「清楚了没?你的身体为我燃烧,我更是渴望得到你,一旦你正式成为我的妻子,我就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否则就算杀尽天下的男人,我也在所不惜!」     朝阳顿时清醒,瞥见自己不知何时被剥得精光的身体,差点没羞死过去,七手八脚连忙抓起零落的衣衫遮住自己,「你……你……脱我衣服做什么?」基本上她还搞不懂状况,更不知道如果凤青没停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凤青意外察觉到她的单纯,看来她根本不知道「找」男人的含意,为此他嘴角闪过些笑意,「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在下个月的十五前,找回你遗失在碧水湖畔的玉佩,那么这桩婚事就取消,但是如果你没能在期限之内找到它……那么你就得心甘情愿嫁进睿王府。」   他以为,这是目前惟一绑住她的办法,现在他正为朝事缠身,没时间对付她,为了防止她再逃婚,就暂且找点事让她忙吧!等自己事情一忙完,再全心全意会会这个顽劣未婚妻。   「它在你那里?」     「正是,」凤青道,「所以你必须从睿王府中找出它。」     有这么好的事?先前还一副非我不娶的强硬态度,怎么现在退让了?有鬼吧?朝阳眉毛竖得老高,一点也不相信他,「你在耍什么诡计?我没那么好骗的。」     他反讽的撇了撇高深的嘴角,「我没你那么小人。」     她立刻绷起脸,气恼的道:「你才小人!听著,这个条件我接受!」     果然沉不住气,才略施激将法,她便急著送自己上,凤青奸邪的笑了笑,「是吗?你确定?也许这是个圈套!」他在吊她胃口,没几根神经的朝阳,让他原先的怒气消了不少,重新压回她身上亲吻她。     虽然他的吻仅限於肩部以上,却仍然让朝阳闪神不已,「我……我说了,我不会那么好受骗……」     「那好,睿王府的大门从此为你敞开,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绝不会有人干预你寻找玉佩的举动。」凤青道。     朝阳被他吻得全身燥热,乱羞恼的推开他,「既然咱们条件都谈定了,你快点告诉我宛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仍为宛儿挂心不已。     凤青倏然起身傲视著她,如果她没看错,她相信自己在他嘴角看到一丝戏谑。他道:「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宛儿过得跟平常一样『平安快乐』。」     「什么?!」     第三章   朝阳不敢置信的从草丛中钻出半个身子,气愤之余,火大的把手中的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丢得老远。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一边咆哮的站起来,一边用力拍著沾了污泥的两袖。第三十一块疑似玉佩的「石头」了!真教人挫败,七天来的努力,换来的竟是空荡荡的双手,什么也没找到。      「可恶,他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朝阳不得不怀疑,否则睿王府又不是多大的地方,为什么会找不到?撇开这个不说,凤青对於她在睿王府的活动,好像放足了一百颗心似的,根本不管她,这就好像……算准她找不到玉佩似的,实在太奇怪了!     「宛儿,你觉不觉得凤青在骗我?这么多天来,睿王府早巳经翻徧了,偏偏找不到玉佩,你说有没有可能玉佩根本不在他手上,他只是唬我们的?」朝阳皱著眉头,咬著唇办,极认真的思考著。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玉佩失踪也是事实,如果他没捡到,又怎么会知道你玉佩失踪了呢?」宛儿乱辛苦的从草丛缝中退出来,头上还插著几根青绿色的小草,「依我之见,你还是当面找他问清楚,要求他把玉佩拿出来给你看,这么一来,是不是唬我们的?马上见真伪!」     「是有道理,不过上哪里找他呢?他像个大忙人一样,整天不见踪影,每每问起他的行踪,不是上朝就是出城,要找到他啊,筒直比登天还难。」朝阳嫌恶的抱怨著。     宛儿神秘的笑了笑,踱到她面前嘻皮的道:「格格,如果我说我知道贝勒爷在哪里,有没有赏啊?」     她扬起眉峰,「你知道他在哪里?」     「当然,我这个丫鬟可不是当假的,随随便便在睿王府晃个一两圈,甭说是贝勒爷了,就连马槽里的小厮我也找给你。」宛儿大言不惭的夸口,双手得意的背握著,而下巴更是自始至终抬得老高。     朝阳瞟了她一眼,闷声不响猛推了她一把,「夜郎自大!这么厉害,你把玉佩找出来给我瞧瞧?竟敢学我的动作?!不像话!」朝阳没好气的奚落她,「快说,他在哪?」     宛儿揉揉额头,咕哝了半晌后说:「贝勒爷现在正在书房里处理公文,晚些时候可能会出城。要嘛,就现在去找他,再晚,可能会扑空。」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至於你呢,就继续在这里挖,一会儿回府的路上,再买些胭脂水粉给你。」朝阳到头来还是赏了宛儿,奚落归奚落,但她还很疼宛儿的。     「真的?」她眉开眼笑的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朝阳道。     宛儿满意的点点头,急性子推朝阳走,「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记得要问清楚哦!」她假惺惺的提醒朝阳,其实一颗心早在胭脂水粉上了。     「行了啦,你别推我。」朝阳敛了敛眉,拎起裙子便往凤青的书房走去。     *****     来到凤青的书房前,朝阳丝毫未觉得不妥,立即自动自发的推门而入。     案前的凤青闻声从公文中抬起头,见来者是她,纳闷的问:「是你?有事吗?」随后又自顾的低头书写公文,当他在奏本上画上最后一个句点后,才全然放下笔看著她。     朝阳默言看著他的一举一动,直觉得他很不在乎自己,而这实在不是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态度!罢了,谁希罕他的「在乎」,求她她还不要呢!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她冷淡的道:「废话!否则本格格还不想见你呢!」     「哦,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迫不及待想见我,逮住了机会,立刻飞奔到我身边。」他对她淡淡笑说。     咦!朝阳一愣,睑上倏然布上一片晕红,「你是不是朝事忙昏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她瞪著他,却只见他还是一古脑的冲著自己笑。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七天前是冷得像座冰山,七天后却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实在教人招架不住!她暗想,「别对我笑!我问你,我的玉佩真在你手上吗?」她道出来意。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问,随手把奏本阖盖起来,并在外面系上一条带子。     「因为我觉得奇怪,睿王府不是个多大的地方,七天来我就差没把屋顶掀起来找,但是就是找不到玉佩,再者,你给我的感觉,仿佛你笃定我找不到玉佩似的,诸此种种,我实在怀疑你没有玉佩。」朝阳半眯著眼瞅著他。     凤青拿著奏本站了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往外走。     朝阳见状差点没气得跳脚,不作二想,立刻忿忿不平的跟上去。「凤青,你这是什么意思?敷衍我也不能这样子。」她对著他的背叫著,气头上的她,一点也没察觉凤青的步伐虽大,速度却是缓慢的,他在配合她,刻意要她跟上去。     就这样,浑然不觉的朝阳跟了一路,也吼了一路。最后,当他们两人伫立在马槽前,她已经口干舌燥,气喘连连。     凤青沉静看了她一眼,转身唤来了马童,「备马。」     马童点点头,很快走进马槽牵出一匹棕红色的高大骏马。     朝阳一见著这匹高得吓人的大马,本能的退了两三步,一个旋身准备掉头离开,岂知,腿才方抬离地面,便被凤青自背后把她拎转回来,「你上哪儿去?」他问,眼眸肆无忌惮捕捉她脸上的恐惧。     「我……我要回府。」她猛吞口水,眼睛不时瞟向他身后的马,彷佛怕它随时会失控踩死他或她一样。     「我送你。」凤青揣测著她的反应。     「不、不,你公事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朝阳头摇得厉害,两只手越过耳际,试图扳开他拎著自己领子的大手。     「谢谢你的体恤,我的公事已经告一段落,让我送你回去吧,我顺道拜访硕王爷与硕福晋。」他故作热心的道,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开始拎她走近马匹。     应时,只见朝阳吓得腿软,嘴巴咧得大开,口中不时呢喃著:「不……不要……我不要骑马,我怕!」     「怕?我有没有听错?堂堂硕王府的朝阳格格,竟然会怕一匹马?不,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我帮你上马。」依言,凤青在朝阳没来得及尖叫之前,握住她的腰部硬是把她撑上马背。    一坐上马背,朝阳立刻铁青了睑,骨架子硬邦邦的。     瞥向她的睑,不难发现,她眼泪已经快流出来了,凤青扬起浓眉,望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她后,紧接著的敏捷上马。现在他总算知道,他刚强的小未婚妻也有柔弱的一面,这份认知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觉得高兴。     「坐稳了,咱们要出发了!」他单手扣住她的柳腰,「吆喝!」一声,执起马绳驱策而出,顷时只见一阵烟沙扬拂而起,再等烟沙消停下来之时,两人的身影也已经行远了。     *****     「把奏本交给皇上,事情我在里面已经详述清楚。」城郊的一片竹林里,凤青正严正的把手中的奏本递给一名身著将服的军将,沉稳又冰冷的气势,让朝阳联想起碧水湖畔的他。   「是。」军将应允,没多说什么遂转身策马离去。     望著军将离去的背影,朝阳猜想这名军将应该是宫廷里的带刀侍卫,「他是宫庭里的带刀侍卫吧?」她仰起头问凤青。     凤青闻言自然而然低下头睨视著她,就在此时朝阳与他咫尺相视,仰著他那张棱角分明、足以慑人心魂的俊脸,她看儍了眼,好半晌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著他。     凤青没漏掉她眼中的哗然,无预警拍了她脸颊一下,「口水快流出来了。」     「哎呀!好痛!」朝阳哀叫一声,气恼的瞪著他,「我哪里口水流出来了?!我才没有傻呼呼光张著嘴不讲话的坏习惯!」     凤青挑了下眉毛,「是吗?可是刚才我的确看见你活像大眼蛙一样,眼睛、嘴巴丑兮兮的开著。」     大眼蛙?丑兮兮?朝阳五官扭曲了起来,从小到大,人家对她的评言莫非雍容大方就是清秀出尘,就算她真的张著眼睛、张著嘴巴,也应该是美目盼兮、樱桃小口吧!「过分,我这么漂亮的人,你怎么可以拿那么丑的形容词来形容我?你在睁眼说瞎话吗?」     凤青倾笑而出,这娃儿的性情实在好,小巧的唇舌间,说出的话总是如此坦白、直接,比起一般的官家干金,少了矫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坦荡荡的纯真。     凤青没回答她,迳自自若含笑的下马。他一走,朝阳霎时失去了马背上的「支柱」,在背部一阵清凉的情况下,不由得开始哇哇大叫,「啊!不要留我一个人在马背上,我要下去啦!」   凤青兴味盎然的仰著她,手足无措的俏模样,直拨燃著他怜惜的心弦,一种溺爱的情愫很快油然而生,在她没发出第二波求救前,他已轻易的将她举下马,「正所谓一物克一物,你这个不羁的七格格,竟然会受制於一匹马?实在有趣。」     「你在取笑我?」朝阳寒著脸审问他,自视甚高的她,不容许别人拿这件事来作文章。   「不。」凤青道。     朝阳赌定他的态度不诚恳,硬是咬定他在取笑她,「有,你明明有!」     「不——」他拉长了音,「我真的没有,不过我在想,你不敢骑马,驴子总该敢骑吧?」   看,他果然在笑她!「见鬼的,你根本就是在笑我!驴子和马都是同一型,走起来都是抖呀抖的,随时会把人给抖下去,你说我敢不敢骑?」她扯喉对他嚷道,一张小脸因气急败坏,而鼓得红通通。     凤青好整以暇的凝视著她,一边欣赏著她生动的怒容,一边不忘继续揶揄道:「嗯,我懂了,原来你也受制於驴子。对了,那牛呢?」     「还牛?!你实在很过分!」朝阳气得差点没吐血,握紧拳头想也不想就猛往他胸口上槌去。     凤青任她槌了几下后,握住她的双拳阻止她,「你的拳头力量太弱了,得多练练。」以余光瞥了昏黄的天色一眼,他接著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朝阳正在气头上,哪里轮得到他发号司令?甩开他的手,头一撇,赌气的往回走。回府!她当然要回府,不过用不著他送,她有手有脚,自己回去就行了!     凤青一开始还弄不懂她在干什么,但当他瞧见她倔强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张嘴更是快嘟上天时,他明白了。     幽幽撇了一下嘴角,一个轻跳跃,他翻上了马背,双腿毅然往马腹一夹,马匹倏地朝著朝阳的方向奔驰而去。风声在耳际呼啸而过,速度在全身流窜而出,凤青锁住一瞬间的机会,在越过朝阳身边的一刹那间,倾腰抱起朝阳将她置在自己的胸前。     追求力与速度或许对他来说是得心应手,但对於朝阳而言,却仿如霹雳雷声突然击在脑门,吓死了!一回神立刻七手八脚抓著凤青的襟衫。     一阵拉扯间,凤青的襟衫意外被她扯开了,中衣与一块青色的东西猝然蹦现在她的面前。   「玉佩?!是玉佩!」她惊讶的呼道。     *****    「总归一句话,玉佩在他身上,用偷用抢都得从他身上把玉佩拿回来。」朝阳眼睛眯成一线,不带一丝戏谵,俨然她就要成就国家大事一般。顿了两秒后,想起自己正在扑粉,抓起水粉迳是又粗鲁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三下。     「真教人讶异,贝勒爷竟然随身把玉佩带在身上,难怪咱们翻遍了睿王府就是没找到。」宛儿边说边把一支珠花插在朝阳的头上,「下一步呢?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她问。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今个晚上就趁他在洁身沐浴之际,出其不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佩偷回来!」     「啊?!洁身沐浴之际?」宛儿吃惊得张大了嘴巴,颈部以上顿时处於燥热冒烟的状态,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贝勒爷,就要赤裸裸的耸立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冒烟才怪!     「正是,否则你想想咱们还有什么机会下手?一般人惟有在洁身之际,才会将身上的配挂全部取下,他自是不可能例外。冲著这点,咱们得藉机潜入他的房间,趁他了无防备,偷他个措手不及。」朝阳兴致勃勃的道,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已经迫不及待想街进他的房间大肆行窃。     「太……太异想天开了,格格。」宛儿窘羞之际,不忘提出务实的见解,「睿王府不比一般民宅,平时由於凤青贝勒的吩咐,我们白天才得以自由穿梭於睿王府中,可是一到晚上没了这项命令,怎么可能放任我们乱窜?」     朝阳大大叹息了一声,以无奈的眼神瞥向她,「我当然明白不能在睿王府乱窜!我的计谋是咱们算准他净身的时间,在这时间里,我们以逛街为理由上门邀他,刻意扑了个空后连声告退,等出了正堂就沿著花丛小径溜到他房间,如此一来不就胜利在望了吗?」     宛儿经朝阳这一解说,顿时了悟了不少,可是在多方面考虑计谋的可行性后,却又觉得过於轻估、过於草率。她道:「计谋乍听之下好像行得通,可是又好像漏洞百出。格格,我看你还是先别贸然而行,再观察几天吧!」     「不成,现在距离期限只剩十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玉佩的下落,当然要打铁趁热。如果再有所迟疑,我就要伸长脖子任人宰割了!」     「话是没错,可是你贸然而行,实在太危险了,要是被睿王府的人逮到,丢足了脸不说,传回王爷的耳里,那还得了?不大难临头才怪!」宛儿光想心里就频频发冷,这阵子由於朝事不顺达,王爷阴霾的情绪已到达了极点,就差没机会让他藉题发难,这个时候要是格格出了搂子,后果必是凄惨无比。     「你就不能乐观一点吗?」朝阳竖起了横眉,受够了她扭不爽快的个性,「如果做事都像你一样,东想西想,一点胆识也没有,能成什么大器?现在你给我闭嘴,听我的指示就行了,别再罗唆净泼我冷水!听到没?」     「我……是,格格。」宛儿原想申诉,但一见她不悦的脸色,也只能摸摸鼻子识相的闭起嘴巴。     *****     事情出人预料进行非常的顺利,近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何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呢?话说朝阳依计登门邀游,原本一路上还设想得通过睿王爷、睿福晋、贝勒爷、格格们,仍至於家丁、仆卫等重重关卡的考验,才能溜进西厢院落,可是怎么知道才踏上睿王府的大门石阶,运气就开始好到让人惊喜万分。     先是口都还没开,便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哀叫声,门外的侍卫便毅然决然被睿福晋慌乱的叫声给招了进去,对著半启的桃红色大门,没人理的朝阳和宛儿理所当然自动自发的推门而人。     待进了睿王府,府里头的情形简直跟鸡飞狗跳一样,到处乱成一团,嘈杂的人声伴随著数十盏灯笼的奔跑,此起彼落,瞠目一看,不难发现显然后花园出了事情。     朝阳拉著宛儿,索性不遮不掩直挺挺的往花园走去,一窥究竟。     「快、快,快把竹竿伸下去让她扶著,再晚要出人命了。」睿福晋惊惶失色的道,一面急忙往后退了开来,让仆役把手中的长竿子自桥上伸下去。     「莲儿,你快抓住竹竿让自己浮出水面,撑著点,你二阿哥马上来了!」睿福晋再次倚在桥栏上,半个身子探向湖池,忧惧望著湖中失足落水的祥莲格格。     六岁的祥莲,听见睿福晋的话很快就攀住了竹竿,脸上的泪水也在此时止住了,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踏实多了,「额……额娘,我抓住了。」她颤抖稚嫩的声音幽幽自桥下传了上来。   「莲儿乖,你好好抓紧,你二阿哥马上来救你了,抓紧啊!」睿福晋一颗心七上八下,惟恐一个闪失,她的宝贝女儿就此命丧黄泉。都怪她的疏失,没好好看紧好动的祥莲,竟然让祥莲一个人单独的跑到这木桥上戏耍,乃至於跌下桥墩。都怪她,都怪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颗心揪得疼。     乍到湖边的朝阳,很快发现陷溺在水中的祥莲。她火大的察觉在这样危急的情势中,睿王府的男男女女竟然个个表现得像软脚虾一样,只会站在原地哭哭啼啼、大吼大叫,就是没有人敢跳入水中把祥莲救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知道原来睿王府养的全是一群饭桶,撩起袖子,她奋不顾身就要往水里头跳。     「等一等!」宛儿在最后一秒,紧急的揪回朝阳,力大无比的把她拖到一棵树后面压下她的身子,「别跳啊,凤青贝勒来了!」宛儿轻声的呢喃,顺势指向正疾步上桥的凤青。    朝阳闻言才方把视线移向木桥,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眨,凤青已经跳入水中,没两下的工夫就把祥莲救上了岸。这样的英勇行为,看在她的眼不由得一阵感动,「还好,睿王府总算还有一个算得上是男人的男人!」     遥望著岸上湿淋淋的凤青及祥莲,朝阳脑筋动得快,很快明白自己撞上了什么样的时机,嘿嘿了两声,不发一言拉著宛儿,神不知鬼不觉沿著树丛小径转移阵地。     「格格你上哪儿去?正堂在那一边!」宛儿愣愣的提醒朝阳,以为她错把西厢院落当成睿王府的正堂,天南地北大大搞错了方向,     「嘘,安静点。拜祥莲所赐,我们甭上正堂去演戏了,只管待在凤青房间外等他出现。」天助我也,全身湿淋淋,这下子你铁定要洗澡了!朝阳窃喜不已的把自己隐人凤青房间前的矮丛堆里。     「为什么不用去正堂了?」宛儿紧挨著她,依样画葫芦的躲进去。     「你自己用脑筋想想,我没空跟你解说,安静,别说话了。」朝阳处於备战状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瞠著锁住后廊,只要有任何动静她必能确切掌握到。     没过多久,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偕同另一个矮小的身影,缓步出现在后廊的一头,朝阳连忙压低自己及宛儿的身子。     「贝勒爷,你的身体全湿了,我方才已经遣人将澡盆及热水送到你房间,」当她们伫立在凤青房门外时,童仆小四抬著头对著自己的主子道:「一会儿,要我服侍你沐浴吗?」     「不用了,」凤青回覆小四的询问,敏锐的感官已经察觉出暗藏於矮丛中的异样,「你下去吧,一刻钟后再来收拾就行了。」     「喳!」小四得了吩咐后很快退下,凤青则推门而人。     朝阳一见他进房,立刻鬼祟的钻出矮丛,曲著膝盖偷偷摸摸移步到他的房门外,推开了一线门缝探勘敌情。这一探,著实令她心猿意马,整个脑子乱烘烘、热燥燥的,因为她正透过昏黄烛光的引射,瞪眼瞧著凤青的身影在屏风後面有点清楚又不会太清楚的正在宽衣解带。   一件……两件……三件,不行她快喷鼻血了!想像空间是无限的,尽管朝阳努力克制自己,就是忍不住要忆起那个充满男性魅力的身体,曾经亲昵的抱过自己。现在她总算明白男女间的事情了,一男一女赤裸相对,亲亲吻吻然后精神上的刺激就会大到足以令人脑充血,实在是一想到就害怕!     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平抚了几分情绪後,她转头暗示宛儿躲好,自己立即蹑手蹑脚溜进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朝阳并不陌生,好歹她也为了搜寻玉佩在这里出入过两三回,所以一进房间,她马上能找到隐身的地方——桌下。为了接近屏风,她只在桌下待了数秒,很快促步改侧身躲在摆放花瓶的木柜旁边。     椅子、衣柜、盆栽……就这样,辗转几番后,她终於如愿以偿的「贴著」屏风而立。殊不知屏风内的凤青,早在她动移之间,已由空气中的茉莉花香断出来者是谁。     凤青脸上有著几丝笑意,姑且按兵不动躺在澡盆中看他的未婚妻玩什么把戏。     朝阳小心翼翼伸长手去摸那堆挂在屏风上的湿衣服,摸啊摸的,突然「刷」的一阵水声,吓得她连忙收回手。显然凤青洗好了,而且正准备跨出澡盆著衣,有了这层惊觉,她立刻头也不回飞也似的往外撤。     出了房间,由於过於急匆,还一度撞上走廊上的大柱子,痛得她眼泪直流。     「格格,你没事吧?」宛儿在朝阳回到她的身边时忧心仲仲的问,刚才那一响记撞得可不轻。     朝阳眼角带泪的摇摇头,正欲开口连忙又闭起嘴。     不久前离开的童仆又回来了,而且这次身后还跟了三个仆人,朝阳猜想他们是要来收拾器皿的。     「失手了,咱们快走吧!」她在那些仆人进房后低声的对宛儿道。     「好。」宛儿应和,曲著身子带头往来时的路挪步,怎知才走没两步,凤青的房门又被打开,吓得她们急忙又躲回去,「格格,有人出来了!」     「我知道,等一等好了!」朝阳对她耳语道,顺势往他们望去,果然见他们正一前一后合力扛著澡盆走出房间,朝……朝她们走来,他们朝她们走来?!     天啊!朝阳僵住了,呆瞪著前方缓缓高举的澡盆,她落跑的念头都还没形成,四肢也还没做好预备动作,「哗」的一声!一大盆的洗澡水已经劈头灌下来。     排山倒海的水势,顷时不仅冲垮了她与宛儿的发髻,就连人也被冲倒在地上,两人跌得一屁股泥泞……     第四章   朝阳因为那盆洗澡水足足受了二天的风寒,三天的日子里,表面上她是乖乖待在硕王府静心养病,但是实际上她正在进行另一项计谋。     「哈啾!」她一手拿丝绢捂著鼻子,一手自汉医杨大夫手中接过一包药粉,「有劳你费心了!」她道。     「格格太客气了。」杨大夫连忙拱手作揖,「不过……小的有一问,迷香散乃类似於一般的迷魂药,皆能在短时间使人失去意识,不知格格取其何用?」居任硕王府汉医职位已有十来载的杨大夫,对於朝阳「乱来」的个性甚为了解,总觉得她会拿这药去胡作非为。     朝阳心虚的笑了笑,连忙搪塞道:「我……我近来由於饱受风寒之苦,夜里总不能安然入睡,所以想从大夫这里拿些迷香散回去,掺在茶水里喝好帮助人眠。」     「既然如此,那么小的放心了。」杨大夫信以为真,「不过格格,你在使用迷香散时可需酌量,迷香散虽对人体无害,但是如果使用过量可能会使人连续沉睡好几天。」     「哦,是吗?」她顿时眼睛一亮,扬起古怪的笑容,兴奋的追问道:「那么我手上的这些分量可以使人睡几天?」     杨大夫愣了一下,觉得她的问题很诡异,他都告诉她要酌量使用了,怎么还这么问?「一次全用的话,大概一至两天……格格,你不会是想一次喝光它吧?」     朝阳阴险的笑了笑,斩钉截铁的道:「不,我怎么会一次喝光它呢?」有凤青替我喝著呢!她现在乐得心痒难耐,恨不得能马上把药粉塞进凤青的嘴里。     而在当天下午,朝阳果然捧了杯茶,像只缠人的小苍蝇,在睿王府里直巴著凤青不放。   「朝阳,把你的手拿开,要喝我自己会端。」他刚毅优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沉而不怒。     「不成,你现在正在批阅公文,左手扶纸、右手拿笔,哪来的手端茶呢?还是我代劳喂你喝吧!」朝阳笑盈盈的道,丝毫没有移开茶杯的意思,反而执意往他嘴送。     凤青放下笔,双手交胸的靠在太师椅上,他的仪态虽然闲逸,但目光却是犀利精明,「朝阳,从你进门到现在嘴巴从没停过,比起我来你一定更渴,我看还是你喝了吧!」     她一听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用了,我一点也不渴,这茶是我特地为你泡的,还是你喝的好!」行行好,喝了吧!你一喝,我不就不用多费唇舌了吗?     凤青睨视了茶一眼,心里明白这杯茶有文章,但他不准备揭穿她,索性乘机捉弄起她来,「今儿个天气热,这热烫的茶水我一时很难入口,不如你替我把它吹凉了。」他眼中有著一丝邪恶。     「吹?!」朝阳嘴角为难颤动了几下,她是个尊贵的格格,虽然现在四下无人,但要她鼓著腮帮子,捧著茶杯在他面前猛吹气,好……好像不太雅观,「我……」     「不愿意吗?那你就且将它搁在一旁。」他故作平淡道,再次拿起笔一副想继续办公的样子。     「好啦、好啦!」出於无奈,朝阳只好乖乖捧著茶吹气。「可以喝了,现在凉了。」半晌后她重新把茶递到他面前。     凤青接过茶杯后将它举到唇边,眼看就要喝了,却在最后一刻煞住,他道:「好茶尚得有点心配,才算得上享受!这茶水虽然凉了,可是就是少了糕饼相衬,太清寒,引不起我食欲。」依言他又把茶放回案上。     朝阳届时差点没气到抽筋,她已经降低身段为他亲自泡茶、吹气了,现在竟然还斗胆暗示她到厨房拿点心?!有没有搞错?     「你想吃些什么点心?」她强捺著火气问,心裹很想把他大卸八块。     「取些绿豆糕吧!多拿点来,你也一起吃。」凤青完全一副上对下的口吻,话一说完,迳自收回视线专注於公文。     「好,我这就去。」朝阳咬牙切齿的「笑」道。有道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你欺压我,等一下我就要你好看!她在心里猛放狠话,一个旋身很快离开。     凤青挑高左眉,目送她离去的身影,待她完全走离自己的视线,才站起来。端著朝阳泡给他的茶,他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重新为自己更换了一杯茶水,并且将原先那杯茶水混入壶中,如此一来,整壶茶都有问题,惟一没问题的就是他手上那杯。他不知道朝阳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不过他相信很快真相就大白了。     毫不知情的朝阳在几分钟后,端著一盘绿豆糕回来。     「吃吧!」她把绿豆糕摆在案上对凤青道。     凤青点点头,放下笔从盘子里拿了两块绿豆糕,「我吃两块就够了,其他的给你。」     为了避免他再罗哩巴唆,朝阳立刻迎合道:「好。」遂移步到圆桌子旁坐下吃起绿豆糕,吃的同时不忘以眼尾偷瞄凤青,看他喝茶了没。     很不幸当她吞了三块后,凤青非但没动上一口糕饼,就连茶也没沾上一滴,顿时真是气得朝阳一把火直冒上来。在心里谩骂了数句后,抓起桌上的茶具为自己斟了杯茶,有如泄恨一般,一口气把它灌个精光。     咦?这茶味道怎么怪怪的,好像有股甜味?她舔了舔嘴角。等……等,我的风寒是不是又犯了?怎么……怎么觉得天旋地转?而且愈转愈快,这……这是怎么回事?朝阳扶著头频想,但没过多久便「磁!」的一声,晕趴在桌上。     凤青叹息道:「真亏她想得出来。」摇著头,他起身走过去扶她。     *****     朝阳醒来时已经是隔天傍晚,听取了宛儿描述她被「搬」回硕王府的情形后,现在正盘著脚、蹙著眉头坐在床上生闷气。     显然的,两次突击都失败,不但落得空手而返的下场,还反被摆了「两」道,这个该死的凤青根本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计谋,存心耍她玩,可恶!     得赶快另外想办法,否则期限已经近在眉梢,再不得手,会死得很惨!朝阳给自己下了最后的结论。     「朝阳……」硕福晋的声音自房外传来。     朝阳一听,立刻下床为硕福晋开门,「额娘你怎么来了?」她乖巧的扶硕福晋在桌前坐下。   「我听宛儿说你醒了,特地过来看看,身子好些了没?」她慈祥的问。     身子好些了没?朝阳纳闷,她的身子好得很,生龙活虎一般,额娘为何如此一问?怪哉!罢了,就回答「是」好了,「我好多了,谢谢额娘关心。」     「你也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好好照顾,」硕福晋耳提面命著,「受了风寒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养病,跑到睿王府串什么门子?竟然还在别人家里昏倒,实在不像话!」硕福晋责难道:「还好是睿王府,要是在其他地方昏倒还得了?」     风寒?昏倒?啊,我懂了!朝阳恍然大悟,她还正奇怪,向来爱大惊小怪,一点小事就鬼叫半天的阿玛,为何还没跑来发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亏了宛儿机灵。     「朝阳知道错了,下次会注意,让额娘担心了。」她佯装深感歉意的道。     「知道错就好。」硕福晋疼爱的拍拍她的手,转身让随侍一旁的婢女端来人参汤,「来,快把这个喝了,补充点元气。」     「是。」朝阳表面听话的喝了几口,暗地里却忙著吐舌头。我的妈呀,实在有够难喝,又甘又苦还有一股怪味,这哪能补充元气?清肠子还差不多!     硕福晋见她喝得差不多后道:「朝阳,你该知道,所谓的三从四德指的是什么吧?」     朝阳溜溜眼珠子,快意洒然的回道:「不就是相夫教子那一套,额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硕福晋微一叹息,杂著责备与宠溺道:「还问我为什么?都是个待嫁的大姑娘了,还一点自觉也没有。」     朝阳一听差点没把刚入喉的参汤喷出来,「待嫁?!额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硕福晋好气又好笑,攸关自己女儿一身幸福的事情,怎么能弄错?「不,我怎么会弄错呢?」   「可……可是我没有要嫁人啊!」她慌了,「充其量也不过是订亲罢了,而且还是口头上的应诺,怎么会待嫁?」     「这事你不知道,睿王爷决定过几天就要让凤青与你正式订亲,并且於近期内择日让你们成亲,你说这算不算待嫁?」硕福晋笑盈盈的道,对此决定欣然不已,一点也没察觉朝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怎么会这样?朝阳快哭了,与凤青的约定都尚未搞定,现在又冒出睿王爷来搅局,与凤青口头上的订亲,自然很容易取消,可是一旦对外公布,岂不成了定局?不成,她得把握时间,一定得在公布之前取回玉佩让凤青悔婚,「额娘,睿王爷有没有说是确定几天之后?」   硕福晋想了想,「今天不算的话,是五天之后。」     五天之后?!那不正是她与凤青约定的期限吗?朝阳顿时脑中警钤大响,她怀疑这根本是凤青一手导演,看扁她不可能如期夺回玉佩!否则怎么会这么巧?「额娘,那么凤青怎么说?」她必须确定才行。     硕福晋被问得胡涂,「说?说什么?这件事是他昨天送你回来时顺便转述的,他能说什么?」   「可恶,真的是他!」朝阳低吼,一张凶脸,就快杀人了。     硕福晋怔了一下,她好像听见朝阳在骂脏话?「你说什么?」     朝阳惊觉自己失言,连忙否认道:「没……没什么。」     「其实呢,凤青这孩子我实在很喜欢,不但外表出众,个性也十分内敛,将你许配给他实在是天作之合,你这种个性也只有他才能制得了,想想这实在是一桩好姻缘。」她自得其乐说得好不愉悦。     「额娘,我不想嫁人。」朝阳突然阴暗的道。     乐头上的硕福晋,乍听之下没啥反应,摸摸朝阳的头、拍拍朝阳的脸颊,不以为然的道:「傻孩子,额娘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惶惶然的感觉,是每个女孩子出嫁时必然有的反应,一旦过门之后就踏实多了。谁都不说,就说慕芹吧,她嫁到咱们家时,还不哭哭啼啼的,可是你看她现在多幸福,整天笑容满面跟鼎阳恩恩爱爱的,多好啊!」     朝阳闷哼一声,「那是他们,我就不觉得我跟凤青会恩爱,鸡犬不宁、鸡飞狗跳还差不多!」   硕福晋愣了一下,旋而又笑道:「儍孩子就是傻孩子,净说些孩子气的话,难不成这几天你跟凤青来往热络是假的吗?」     「我才没跟他感情热络,额娘,我嫁给他真的不可能幸福,凤青从头到尾心里头就只有凡芷格格一个人,他娶我纯粹只是因为我跟凡芷格格长得像,他不会对我真心的。」这始终是她长久以来抗婚的藉口。     向来知命乐天的硕福晋,不以为这有何大不了,她道:「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是好事,表示这个男人对於感情十分专一,将来对於家庭也不可能轻心。凤青给了你两份不同的爱,一份是凡芷的、一份是你的,拥有这两份爱,你应该更觉得高兴、更觉得幸福才是!」     朝阳真想槌胸顿足,要幸福,也要她愿意接受才行,否则再多的幸福,也是累赘。     奇怪!额娘这种怪异的思想,是谁灌输给她的?     *****     大概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多了,胆子也练大了,今晚的夜袭朝阳做来非但异常勇猛,而且得心应手、无往不利。从后花园翻墙而人到抵达凤青的房外,也不过才用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     在房外静静探试了一会儿房内的情形,确定凤青已睡熟,朝阳立刻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到了房里,她没有立即行动,只是在门口静待了好些时候,确定凤青的呼吸声是平稳松缓的,才进一步有所行动。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房内摆设,朝阳藉此得以故技重施,谨慎小心的在房内移动。很快的,她便来到凤青的床边,同时自腰间取出了一把剪刀,没错,她是来偷玉佩的,而且准备从他脖子剪断系绳取走玉佩。     凤青平躺在床上,微微松开的中衣隐隐约约让玉佩露出了一角,朝阳当下决定解开他的中衣,因为要剪断玉佩的系绳,势必得让绳子露出来。     她缓缓的抽开了中衣的结,像吃了甜头一样地嘻嘻的笑了,接着则是一个胆大心细的掀衣动作,轻轻掀开中衣的前襟,终於,她朝思暮想的玉佩,像块无价珍宝一样在她眼前坦露出来,这份冲击教她眼角掉下一滴泪,好感动哦!     感动之余她不忘拿起剪刀,挑起系绳,眼看就要「卡」下去了,凤青却在此时不安的扭动起来,朝阳心一惊倏地收回剪刀,连忙缩在床下。     该死!早不动晚不动,挑这个节骨眼动!她不满的臭骂。     所幸骚动并未持续多久,一见他平息了下来,朝阳立即刻不容缓的伸出头,但当她瞥见凤青新的睡姿时,她差点没哭出来,他……他竟然趴著睡!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她像只小狗一样,双手攀在床上,蹲在床边望著他可笑的睡姿欲哭无泪。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朝阳在床边蹲了好些时候,原本还指望他会自动更变姿势,偏偏他就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气得她真想敲他脑袋。咦!有何不可呢?反正他都已经睡得像死鱼,干脆就敲昏他,让他睡得更沉!嘻,决定这么做了,嘿嘿,你可怪不得我,是你自找的!朝阳的脸上闪过邪恶的神情,放下剪刀转身找敲人的工具。     在房里绕了一圈后,她只找到一只花瓶。凑合著用好了!朝阳还算满意的点点头,遂拎著花瓶回到床边,一鼓作气举起花瓶,相准凤青的后脑勺就要砸下去了,可此时他突然睁开眼睛翻过身来。     瞬间触及到他的目光,朝阳一震手一松,花瓶「砰」的一声,在原地摔得稀巴烂。     凤青翻身在床沿坐起,闲适的系著中衣的衣结,脸上有著一抹淡然的讥笑,「朝阳,你还真不死心,连连失败了两次,竟然还有胆来?」     「为什么没胆来?怕你把我吃了不成?」她不甘示弱的道,就算被他逮个正着,她也不觉得丝毫怯懦。她在想,刚才为什么不把花瓶砸在他脸上呢?     「我当然不可能把你吃了,只是你实在很令我震惊,到目前为止竟然还不知道要知难而退,我是一个习武之人,你想动我脑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道。     「笑话!你以为说这话我就会打退堂鼓不成?告诉你,你省省吧,要我就此罢手,除非天塌下来。」习武之人又怎么样?难道习武之人就不用吃、不用睡?总有他松懈的一刻吧!     凤青早猜到她不可能依自己又道:「我不在乎你罢不罢手,只是每次让我为你善后,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为我善后了?」朝阳眉头皱成一团,对於他的指控深感不平。     「不然你以为谁那么好心拿干衣服给你们换?睿王府的奴婢还没胆如此自作主张,她们很爱惜自己的皮肉的。」凤青定定的道,平铺直述的语气,一点也没有邀功的意思,他只是要让她看清事实。     朝阳经他这一说立刻回想当时的情形,半晌后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啊,那也不过才一次。第二次可是宛儿机智,才让我免于阿玛的责备,你总不能说那也是你的功劳吧?」   「宛儿?那个跟你一样愚蠢的丫鬟吗?」他的眉扬了一下。     「喂,注意你的用词!」朝阳不甚愉悦的提醒他。     凤青不理会她,表情丝毫未变,「宛儿一看见你昏迷不醒,就哭得浠沥哗啦,连话都说不清了,还能为你编什么理由?」他给她一个「拜托」的表情。     朝阳霎时哑口无言,气势灭了不少,但要她就此低头,门都没有!狠狠冷哼一声,撇开头不屑看他,准备来个无声胜有声!     凤青斜斜勾了下嘴角,平平的道:「其实呢……如果我是你,面对一个男人,最聪明的计策就是使用女人计。」他凝视住她。     话一出,朝阳立刻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你休想!」她转身掉头就想走,凤青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人怀中。     「色情狂,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朝阳死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拥紧自己身子的两只铁臂,最后干脆槌起他的胸膛,但碍於角度不对,她一点也使不上力,拳头打在他身上跟蚊子叮没啥两样。     凤青在她「叮」了数拳后,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抗议无效,该我了。」语毕,不由分说的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他的唇瓣在朝阳的嘴上来回盘旋吮吻、不断摩挲,销魂蚀骨的感觉瞬间渗入朝阳的全身,令她轻颤不已,想反抗却一点力量也使不上来。     风青感觉到她的颤抖,这样的反应给予他更大的刺激加深这个吻。他温热的舌尖探入朝阳的口中纠缠,引领她回应他的吻,一波又一波的引诱,直到她再也喘不过气才放开她。   朝阳突感一阵昏眩,本能伸手攀住他的颈子,娇喘不已。     看著朝阳双颊绯红、双眼迷蒙的娇艳模样,凤青不由得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端     睨。「朝阳,我没有说谎,只要你使用美人计,我一定迫不及待投入你的陷阱。」欲火烧哑了他低沉的嗓音,他再次覆上她的唇。     陷溺在他几乎要吸尽她灵魂的深吻中,不知不觉的,她的衣衫已被凤青褪尽。她羞怯的闭著眼感受凤青的舌头自唇边溜下颈子,当他含住她的乳尖时她不禁呻吟而出:「凤青……」   夜幕低垂,意乱情迷之际,凤青挪回她的耳畔,轻啃著她的耳根,呢喃道:「咱们得到此为止,有人来了,而且是好多的人,你的行踪大概败露了。」     朝阳猛一怔,瞬间从欲海中惊醒过来,抓著衣服就要跳下床,但却被凤青一把拉回去,为她赤裸的身体盖上被子,「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了。」     果然,他话一说完,房门便一脚被踢开,带头的正是睿王府的睿王爷!     说起来实在荒谬,睿王爷之所以会带刀带兵的冲进凤青的房间,完全是拜朝阳那一只花瓶所赐。因为好死不死在它摔碎的那一刹那,适逢一名老家丁经过,老家丁听见房里传来争吵,捕风捉影之下,以为有刺客要刺杀凤青,於是禀报睿王爷带人来营救,岂知门一踹开,竟然会是……睿王爷一打人瞠目结舌的看著床上人儿,脸早巳涨红成一团。     「全部给我出去!」凤青沉吼,落脚自床上站起。     *****     睿王爷与睿福晋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沉静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神情。     许久后睿王爷首先打破沉默的道:「凤青、朝阳经过今天这件事情,我决定让你们明天一早就订亲,我已经连夜遣人告知硕王爷了。」     「什么?!」朝阳在正堂中惊问,一张脸惨无血色,想到自己被「捉奸在床」,不想嫁凤青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实在太没说服力了,「会不会太快了?」这是她惟一想到能拖延时间的烂理由。     睿福晋笑容在脸上展露,亲善和蔼的道:「怎么会呢?打从青儿告诉我他将迎娶你过门时,我就已经把礼数全准备好了,就等正式下聘礼了,所以一点也不快。」     「啊?!都准备好了?」朝阳乍听之下为之一阵惊愕,眼珠子起码凸了一半,「可……可是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天啊,这个理由更烂。     睿福晋闻言掩袖一笑,随之道:「你与凤青交往『甚为亲密』,现在不过是顺其自然成为他的未婚妻罢了,不用什么心理准备。你说是不是呢,青儿?」她询问站在朝阳旁边的凤青。   「是的。」凤青道,完全无视於朝阳大火窜烧的目光。     睿王爷咳了两声,接口道:「没错,除此之外这也是为你好,今天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必落人口舌,届时不仅会伤及你的名节,更会危及硕王府与睿王府的名声,轻忽不得。」    好个青天霹雳,朝阳的心现在已经血流如注了,硕王府、睿王府的名声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睿王爷见她默许,逐对睿福晋道:「虽然现在天色尚早,但我得去准备下聘之事,这里就交给你了,福晋。青儿,你跟我来。」睿王爷对凤青道,偕同他离开了正堂。     「朝阳,别站著了,坐下吧!」睿福晋在他们离开后对朝阳道。     「我——」朝阳很想说,如果可以请让我回家,我需要疗伤,但她终究没说,只是点头顺从的在太师椅上坐下。     「朝阳,虽然你常来睿王府,可是都没机会跟你聊,今天咱们就藉此机会好好聊一聊吧!嗯……就先说说你对青儿的感觉吧!」睿福晋一脸笑意,很想听听她对自己儿子的看法。    针对此话题,朝阳很想把凤青骂得狗血淋头,但一迎向睿福晋的笑脸,狠毒的话她也駡不出口,最后干脆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道:「还好啦,普通、普通。」     睿福晋了然的点点头,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凤青这孩子给人的感觉是冷了一点,可是他还是有温柔的一面,就看你如何跟他相处,如何去牵起他刻意隐藏的一面。」     朝阳闻言挑起了一道眉,乱好奇的问:「隐藏的一面?照你这么说,他以前很温柔喽?」要把他那张臭得要命的脸跟温柔体贴联想在一起,实在很难,也很好笑。     「正是如此,他以前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对别人总是体贴得无微不至,很会为别人设想,不像现在总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容易亲近。」睿福晋想到这里,不由得哀然一叹,随口加上一句道:「唉,我都一整年没见过他笑了。」     朝阳搔搔头,心想,不会吧?臭归臭,还是见过他笑啊!     「福晋,那他是受了什么打击,才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睿福晋万般惆怅的靠向椅背,长长叹了口气,「总归一句话是为了凡芷格格。凡芷是庆亲王的小女儿,也是凤青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两人感情很好,深深爱著彼此,在众人的眼里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也是最幸福的一对。     「但残酷的命运却夺走了凡芷,在仲秋的一个夜里,一名采花贼潜入庆亲王府玷辱了凡芷,凡芷因此羞愤自尽,当时虽然被人发现予以抢救,但还是回天乏术,在凤青的怀里辞世……」言及此,睿福晋不禁热泪盈眶。拭著泪水,她又道:「从此之后,凤青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接近他,特别是家人,所以当王爷和我一听到他要娶你时,立刻答应了他,心想这么久了,也该是释怀的时候了。」     朝阳紧拢著双眉,对这一段凄凉故事好生难过,鼻头略有点酸,「我总算明白了他的过去。不过,福晋你看我这张脸,恐怕他娶我原因不是为了释怀,而是『耿耿於怀』。」朝阳希望睿福晋听得懂她的意思。     睿福晋噬泪的笑道:「难为你了。」     朝阳顿时整个脸沉了下来……     第五章   入秋的季节,给人感觉莫过於有点多愁善感、有点慵懒。     硕王府的后花园,此刻就有一只大懒虫,像吸进了过多的杀虫剂,软趴趴的瘫在凉亭中。   「格格,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安静?一点也不像你。再这样下去,硕福晋可要以为你生了什么病?」宛儿走进了凉亭,把一盘的水果搁在桌上,「你得动一动,别像只病猫。」     朝阳抬头瞄了她一眼,「动什么动啊?反正现在亲都定了,一切也已成定局了,你就让我在这里暗自悲伤,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她无精打彩的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半天动也不动,浑身没劲,懒洋洋的。     睿王府凤青贝勒的未婚妻,这个头衔她已经顶了三天,顶得她全身没力,恍恍惚惚的。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宛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就看开一点吧!再说,凤青贝勒也没什么不好,嫁给他,终其这一生,你都会是福福贵贵的,很好了。」   「福福贵贵的当然不错,可是,除此之外……我更想要一样东西,一样我到现在都还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朝阳收回手臂,端坐起来,眼了望著远方,一时间好不多愁善感。     宛儿没见过朝阳这个样子,打从心里一惊,关心的问:「什么东西呀?瞧你这个样子的?」   「是『爱』,自从我听了凤青与凡芷的事情后,我突然很想要它。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它会使人在爱人死去的那一刹那,封闭起自己,不哭不笑,就好像自己的心也随爱人死了。」她说话的眼神好空洞、好愁肠百结。     宛儿对这样子的「朝阳格格」挺感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的道:「格格,如果给你机会选择,你想跟哪家的贝勒爷恋爱?」     朝阳闻言果然一去方才的愁闷,开始认真的思考。半晌后,只见她柳眉紧蹙,而且愈蹙愈紧,到最后倏然一变,脸垮成一团,哭丧的叫道:「完全没对象!」     其实她不说,宛儿也猜到她准没对象,谁教她平时老把同辈的异性,跟街道上的猫狗画等号,现在会有对象才有鬼!「格格,既然你没对象,何不试著跟凤青贝勒恋爱?」     「凤青?!」朝阳复诵。     「是啊,他是你的未婚夫,跟自己的未婚夫恋爱再适合不过了。」宛儿笑咪咪的道,觉得自己这提议实在太好了,不仅可以为格格解思春,更可以使她的婚姻臻至完美。     「不要!」朝阳突然鼓起腮帮子,一口否定。     「不要?为什么不要?」凤青突然出现在凉亭,定定的看著否决掉自己的未婚妻。     「贝勒爷。」宛儿一见到凤青,立刻对他曲膝行礼。     凤青轻应了声,让她退了下去。     「为什么你不跟我恋爱?」他在朝阳身旁坐下。     「你来硕王府做什么?」朝阳犹如一只刺猬,敌视的瞪著他,对于他的问题压根不爽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凤青紧紧看著她,说话的口气是他向来不带感情的调调。     「你先回答我。」朝阳甩他才怪,他那德行只能拿来吓别人,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来看你。」他的直言无讳顿时教朝阳心头猛一惊,正感羞涩之际,他冷不防的泼了她一头冷水,「额娘说最近总不见你在睿王府出入,要我来看看你是否是病了,不过我看你挺好的嘛,额娘实在是太多虑了。」     「是啊!是啊!」朝阳开始一肚子酸,「我壮得像条牛,劳你传告福晋有劳她费心了。行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朝阳赌气的道,下完逐客令,起身掉头就想走,却被凤青拉回坐在原位上。「你干什么?休得对本格格无礼!」她大力甩开他的手,硬是不合作的站起来往亭外走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别想溜。」凤青在她走出凉亭前,拦住她的去路,以身躯与双臂将她困在他与亭柱间。     朝阳见状气结的背过身去,想从他的腋下钻出去,凤青干脆抱住她的腰让她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抬头看著自己,「说吧,为什么不要跟我恋爱?」占有欲令他执著于这个问题。     「不要就是不要,没有为什么。」她就是不说,笨蛋才把心思告诉他,让他多抓了她条小辫子。     「这不是答案。」凤青没那么容易被打发。     「那可对不起了,本格格的答案就是这样,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朝阳耸耸肩,刻意避开他那双会令自己掉魂的眼睛,尽管它们现在饱含著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好吧,咱们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好了,反正我是稳赚不赔。」他不怀好意的瞥向她紧贴著他的胸晡。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她一张脸应时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我警告你,再不放开,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凤青一副老神在在,对她的警告不以为然,「未婚夫与未婚妻调情有谁敢有意见?就是你额娘也一样。」他暧昧的道,开始收紧双臂,让她愈发现自己亲密的「黏」在他的身上,并且低头要吻她。     「额娘?!」朝阳吃惊的叫道,果然看见硕福晋正远远走来,后面还带了两名丫鬟。情急之下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他吻她,「行了,我说了、我说了!」     她的模样令他微微一笑,温柔的道:「愿意说了?我很愿意继续下去的。」他放开了她,但还是与她保持近距离。     朝阳白了他一眼,虽不情愿,但还是从实招来,「第一,这桩婚事从头到尾我都是持反对立场,现在如果我接受你,岂不是很没面子?第二,我想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我可不指望你来告诉我,所以我得找其他人研究研究。」     她的话让凤青一阵惊慌,但不一会儿,一片柔和的笑意布上了他的脸,他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没有立场了,这辈子注定一定、只能、必须跟我谈恋爱,你死了这条心吧!」语毕,他食言的低头吻住她,扣紧她那颗死命挣扎的头。     *****     「这么说,那只老狐狸已经知道了?」凤青聚精会神、面无表情凝视著数十尺外的箭靶,指头一松,一支强劲的箭倏地射出。     「正是,现在他已经把箭头指向你,你得小心一点。」淇宣贝勒谨言慎行的道,深知这个计画一丝细节也疏忽不得。     「正中下怀,依照他狡猾的个性,那封密函势必会让他蛰伏一段时间,好松懈皇上对他的戒心,你们就利用这段期间搜集他意谋造反的证据。」凤青道,顺势又射出一支箭。     「知道了,眼线我早巳布署完毕,只要他一有动静,我们必能确切掌握到。」岚旭贝勒胸有成竹的接口,「至於那只老狐狸刻意安排在皇上身边的舞娘,已遭歌玄暗杀,这小子可狠了!」他以手肘顶了顶站在身旁的歌玄贝勒。     歌玄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对敌人仁慈的事情我做不来。」     「你这小子真够绝的了,表面上一副温文有礼的小生扮像,背地里却是十足的冷血动物,真不知道那些为你着迷的姑娘们,眼睛到底放在哪里?硬把变态当偶像!」岚旭酸溜溜的道,对此颇不是滋味,明明大家都是公认的英俊帅哥,为什么他的拥护者就比自己多,连容貌也比自己的漂亮,天理何在?     「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谁教你不懂得疼惜女人,高兴的时候就对她们搂搂抱抱,生气的时候就对她们大吼大叫,如此反覆无常,她们会爱你才怪。」歌玄一针见血的道,笑笑的举起弓箭,该他了。     岚旭闷哼一声,倒也清楚自己的火爆脾气,索性转移话题道:「凤青,你定婚都好些天了,也该带你的未婚妻出来露露面了吧?」     「是啊,据说硕王府的七格格,行径非常大胆,个性也十分叛逆,完全不同於一般的千金闺秀,实在很令人感兴趣,真想见上她一面。」淇宣稳重的个性,难得露出如此兴致勃勃的表情,显然对这传说中的格格好奇不已。     凤青但笑不语。     他这一笑可真吓坏了在场三人。天啊,他竟然会笑耶?三人面面相观了半晌,想不到他们长久以来一直认为只有一号表情的龙头老大,竟然会把嘴角往上勾,露出美美的笑容?天啊,鸡皮疙瘩都上来了。     歌玄干咳了两声,首先恢复过来,他故作镇定的道:「过几天是秋围狩猎,你何不趁此机会把她介绍给我们认识?也好让那些到现在还不肯对你死心,四处散布流言的千金们死心。」   「就是啊,听说还有人散播谣言说朝阳格格长得奇丑无比,她之所以会与你定亲乃是使计把你迷奸,让你背冤枉债。凤青,这不会是真的吧?」岚旭狐疑的问,似乎有几分相信。   「当然不是。」凤青云淡风轻的道,不想对他的问题多做解释。     「那你愿意带她参加秋围狩猎吗?」淇碹只关心这个。     凤青顿了几秒,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半晌後保留的道:「我得问她愿不愿,那个人死爱面子,偏偏又是马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很难说服让她愿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自暴其短。」   「马痴?!那很好啊,正好在狩猎大会上一展长才。」岚旭话只听一半。     「是白痴的『痴』。」凤青补充道。     *****     秋围狩猎当天,凤青与朝阳同骑一匹马出现,他一出现立刻引来一阵喧哗,胸前的朝阳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叫成这样?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未婚夫魅力之大,更没察觉到交杂其中饱含妒意的交头接耳。    「你不是说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她任凤青把自己抱下马。     「我……」     「凤青,你可来了,我们已经等你好久了。」岚旭、淇宣与歌玄分别骑著三匹马朝他们走来,挺拔的英姿、豪迈的气势,俨然不同於一般人。     凤青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对朝阳道:「就是他们。」     「你们好。」朝阳在他们下马后,合宜的对他们行礼示意。     岚旭颇含兴味的望向不及他胸高的朝阳,搓搓下巴,咧著嘴道:「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一张细白的小脸相当动人、细弯的眉毛浓淡相宜、而翦水双瞳活灵活现的像会说话似的,再配上又挺又直的鼻梁、樱桃小嘴,整个人透露著一股娇俏之气,嗯,是个十分标致的小姑娘,与传闻中大大不同。」语毕,对她洒然一笑,张开双臂就想给她来个超热情的拥抱,凤青眼明手快挡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他寒著脸问。     「我……」岚旭一时间也愣住了,腼腆的搔头挥手道:「对不起、对不起!习惯动作,哈……哈……哈!无心的、无心的!」     「还好是无心的,否则我还以为你要来个『朋友妻没关系』。」向来爱跟他抬杠的歌玄,一逮住机会就调侃他,明知道会愈描愈黑,就是忍不住要陷害他。     岚旭涨红了脸,气急败坏瞪向他,「混帐,你少污蔑我,我乃正派之人,怎么     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倒是你这死变态才要防范点!」哼了哼,岚旭笑咪咪的转向朝阳,「格格,你别听他乱说,我真的是好人。」     「如果你是好人,那天下就没坏人了!」歌玄又是一副狐狸嘴脸,在旁边扇风点火,扯他后腿。     「歌玄,你……」岚旭已经快气炸了。     歌玄不疾不徐的斜他一眼,嫌他碍手碍脚,索性不客气的推开他,扬起一抹迷煞人的笑容迳自对朝阳道:「格格,在下是歌玄,很荣幸认识你。」     「我是淇宣,很荣幸认识你。」淇宣跟著道。     「我也是。」朝阳笑盈盈的道,打从心里喜欢这几个逗趣的朋友,仰头给了凤青一个感激的笑靥,无意的在他心里撩起一阵涟漪。     凤青淡然一笑,对她道:「你跟他们聊聊,我去跟皇上请安。」遂将马绳交给淇宣,他转身离开了。     凤青一走,岚旭立刻不安分起来,活像个包打听的问:「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会跟凤青定亲?他那个人做事一板一眼、又挺冷酷的,女孩子见著通常只敢远观不敢亵玩,你是用什么办法来套牢他?」     「啊?!」朝阳心脏怦然一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偏偏要问这个让她羞到无地自容的问题?窘著一张脸她道:「只有十四个字形容——偷鸡不著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随后,她把事情的经过简略描述了一遍,只见他们个个听得捧腹大笑,久久不能自持。   「结论,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你自己胡搞出来的。」淇宣笑意浓厚,心想实在是个讨喜又夸张的月老情,好个行径惊人的朝阳格格!     她吐吐舌头,算是默认。     「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岚旭神秘兮兮的贴近朝阳,「你不要看凤青一副很酷、很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他可乱来了,凭仗著他那张脸到处留情,前前后后不知多少女孩子惨遇毒手,现在你是他的未婚妻,可得把他看紧一点,别让他再出来害人!」岚旭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其实说穿了,是在打凤青那群爱慕者的主意。     「他真的有那么坏吗?」一个冷寒的声音,冥冥然自岚旭背后传来,应时岚旭一张过分惊讶的下巴挂在空中,背椎凉飕飕的,畏首畏尾的瞄了背后一眼,果然迎上一脸厉色的凤青。   「哇哈哈,」岚旭拂了拂衣油,对朝阳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在下告辞!」说完立刻脚底抹油似的跑掉。     淇宣与歌玄见状也先后告辞离去,让他们小俩口独处。     「凤青,岚旭说的是真的吗?」朝阳在他们离开后仰著头问,晶灿的眼睛有著一丝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感情。     凤青凝视了她半晌,故意吊她胃口,以急死人的速度徐徐道:「私生子不知道生几个了。」   「什么?!」朝阳尖声的叫道,像是重重遭人一击,马上满脸怒容的对他大吼,「大骗子!大骗子!你只许我跟你谈恋爱,自己却跟那么多人有染,离我远一点,色情狂!」     「骗你的——」凤青泰然自若的拉长了音。     一时气昏头的朝阳突然意识过来,知道自己被耍,改红著睑气呼呼的大叫:「可恶!你骗我!」小拳头开始「咚咚」的落在他的胸膛上。     凤青笑了笑,双手一环把她圈在怀,坏坏的揶揄她道:「力气不大,醋劲倒不小,告诉我,你的醋坛子有几个?」     「醋你的头啦,谁在吃醋?」朝阳怒著脸,矢口否认。     凤青漾起撩人心窝的柔情笑容,低头吻著她的鬓角,「我的未婚妻是你,这一辈子看的也只有你,眼里哪还容得下其他女人呢?笨蛋!」     「恶心!」朝阳娇嗔的戳他一下,倒也顺从的腻在他怀中,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狩猎场的焦点,有人妒嫉、有人羡慕、有人乐观其成、更有人饱含著恨意与觊觎!   「天啊,他们两个是当代豪放代表吗?」不远处的岚旭挑著嘴角斜斜笑道。     不久后,一阵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响起,一年一度的秋围狩猎正式登场了,参加者皆一身狩猎劲装,意气风发的驰骋於围场内猎捕猎物。     围场内是聚精会神、箭无虚发;围场外则是人声沸腾、情绪高涨,几乎到了最高点,男男女女莫不对围场内的狩猎者发出赞叹与喝采。     骑在围场远处的凤青,在如风如雷的策马狂奔中,精湛的展现超乎常人的箭术,专注的神情,配上汗水交融的英姿,使他成了耀眼的英雄,犹如金戈铁马沙场上的战神。     朝阳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剧烈,他的一举一动牢牢锁住了自己的视线,四周呼声不断,但淹没她的始终是他豪气干云的身影,她稍稍自围场退了开来,此刻她的心慌乱到令自己惊疑,难道……     「你还好吧?」     一个陌生沉老的声音猝然的自朝阳背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急转回头,「你……你是谁?」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人,身材消瘦、皮肤干黄、配上半白的头发及过深的五官,整个给人阴森诡异的感觉。     「豫亲王。」他朝她走近了数步,不避讳的牵起她肩上一束长发,握在手心搓玩。     朝阳霎时一阵背脊阴凉,看著自己的头发被他缠绕在干枯的手指上,一阵作呕的胃酸立刻涌上喉咙,「你干什么?」她一把抢回自己的头发,一脸敌意。     豫亲王看了一眼空了的手心,讪笑道:「你的头发很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我喜欢!」他把手覆在鼻上细闻。     朝阳快吐了,她发誓下次洗澡绝不放茉莉花片了!深深吸了口气,她强作镇定的道:「王爷,如果你再不停止你怪异的行为,请恕晚辈失礼告退了。」     豫亲王明了的微点一下头,把手背在后面,「你是硕王府的七格格——朝阳吧?」     「你怎么知道?」她问。     「今年秋围狩猎的瞩目焦点,就数你朝阳格格,想不知道也难。」     「哦,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名人呢!」朝阳怀疑。     豫亲王慢条斯理的挥挥手,一副长者的姿态缓言道:「这不是咱们谈话的重点,我来,是告诉你我能帮助你。」他的眼睛盯上了她。     「帮助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朝阳拢紧双眉,警戒之心丝毫没放松,打从第一眼开始,她便认为此人绝非善类,即使他是皇亲国戚。     「你不是一直想解除与凤青贝勒的婚约吗?我可以帮你。」豫亲王道。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朝阳愣住了,这件事除了凤青及硕王府的人知道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是凤青的朋友,她也只是斟酌略述事情的始末,为何他会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就行了。」他邪恶的笑咧了嘴。     她浑身一阵冷颤,急言道:「我不需要你帮助!」     「不,你需要。」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围场内的凤青已经注意到他口中的「老狐狸」,正居心叵测的接近朝阳。他调回马身、扬起马绳吆喝一声,策马捷速向他们奔驰过来,在冲过朝阳时,拦腰抱起她。     朝阳一见到凤青,心中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凤青在距离豫亲王三尺远的地方停住马匹,面色傲寒的道:「王爷,晚辈有礼了。」     豫亲王冷笑,「凤青贝勒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老身可收受不起呀,告辞了!」依言转身离开。     望著他驼曲的背影,朝阳久久惊魂未定,下意识的愈发抱紧凤青,至少她知道凤青可以保护她!     *****     自从秋围狩猎后,朝阳已经渐渐接受自己是凤青未婚妻的事实,对于凤青经常性的温柔举动也习以为常。     诚实无欺的,她必须承认自己喜欢被他呵护的感觉,更喜欢他深情款款的抱著自己,在自己耳鬓厮磨细语。她想这或许就是爱的感觉吧!     望了一眼靠在树下小睡的凤青,她停下编头发的动作,以猫咪的姿势爬到他身旁,轻轻的吻了他脸颊一下。     哎呀,好色哦,趁人之危!困窘的舔舔唇,她羞惭的要退回去,岂知凤青意外的拉住她的头发,利用它们拉她贴近自己的脸,直到他炽热的双唇吻在她的嘴上,「你……在偷袭我吗?」   朝阳低声笑盈盈,挪身坐在他的腿上,让他搂著自己,「你不是在睡觉吗?」     「被你吵醒了。」他只手顺著她长发。     朝阳痴痴看著他细腻怡然的动作,心中一阵澎湃的感动,她甜甜笑道:「凤青,你会一辈子都这样对我吗?会不会像岚旭、歌玄一样,见一个爱一个,从不真心?」她现在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劣根性。     「他们又灌输了你什么观念是不是?」凤青捏着她的鼻子问,岚旭及歌玄老爱在闲闲无事做的时候,跑到她面前乱嚼舌根,说些五四三、有的没有的。     朝阳拨开他的手,否认的说:「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成语,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众』乌鸦中的一只?现在对我百般温柔,等成亲之后就一脚把我踹开。」   「这么没安全感?」     「有一点点喽!」朝阳靠进他的怀里,玩弄著他的十指。     「你以前不是死不肯嫁给我吗?现在倒担心起我会用情不专,你也太没原则了吧?」凤青拉长了后一句的音,故意取笑她。     朝阳的脸倏然转红,无言以对。     瞅著她的窘模样,他开怀的笑了起来,一个翻身把她压倒在草地上,俯视著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独我这只白鸦,今生今世都会从一而终的守在你身边,够真心了吧?」    「真的?」朝阳看著他英俊脸庞。     「真的,我『发四』!」依言,他笑嘻嘻的伸出手,比了个「四」。     她眉头一纠,嘟嚷道:「还发五呢!真没诚意。」她赌气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还不够诚意啊?那用行动表示好了!」如言,他低头啄吻她的脖子,这一吻朝阳本能的把头撇回来,他却同时搔她胳肢窝,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救……命呀……哈哈……」朝阳被他整得筋疲力尽,笑得喘不过气,左翻右翻就是逃不出他的魔掌。     「怎么样?够诚意了吧?」他适时的停住手。     「够、够、够!太多了。」朝阳开心的道,见凤青平躺在草地上,遂趴在他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听著听著,她轻闭起眼眸,「凤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他抚著她的背。     「那就是……我爱你。」她羞得把脸藏起来。      凤青一震,停下手上的动作,他被这句话拖进了他一直回避的感情世界。他用尽心思的去呵护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中,他并没有如慕芹所说待她如一只瓷娃娃,但他的心呢?   沉默了许久,他搂紧她的腰,「再说一遍!」是的,他是自私的,他接受她的爱,但不准备付出。     「我爱你。」她完全看不见他心底的冰冷。     「那好,」凤青倏然起身,横抱起她,「咱们现在到房里去做『爱』做的事情!」     「不要啦,」朝阳连忙制止他,「那种事常做不好,否则到了新婚之夜不就一点也不珍贵了。」她羞得不敢看他,大白天的,在人家家里说这种事,实在很三八。     凤青思索了一会儿,饱含莫名的道:「你的形容词的确有趣,不过我们有『常』做过吗?」   朝阳想都没想立刻点头,「有啊,我们做过两次,一次是在避暑山庄,一次是我半夜潜进你房裹,那时候你都对我做过了。」     他闻言仰头大笑,「那只是前戏,重头戏……我还没告诉你。」他带著危险的魅惑,啃胶著她的耳根,令她全身酥软无力,老马识途般,想这样一路调情到房里。     「二阿哥,你们在玩亲亲吗?」祥莲巴著一张嘴一脸迷惑,不识趣的堵在他们面前。    凤青一愣,挫败的看著她,「对,二阿哥现在要跟朝阳姊姊去玩亲亲,乖,你去找额娘。」他急著打发地走。     祥莲摇摇头,天真的道:「不要,是额娘叫我来找你,告诉你海棠姊姊回来了。」     「海棠?!」     第六章   「凤青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让祥莲告诉你我回来了,你还避不见面,太过分了吧?」晚膳过后,海棠气焰灼然的走进凤青的书房。     凤青重重吁了口气,阖上案上的公文道:「有我额娘陪你,不就够了,我跟你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      「喂,你怎么这么冷淡?我这一趟南下江苏,心里头挂念的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关心一下啊!」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此刻全表现出来了。     他苦笑道:「於情於理我都不应该关心你,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不要挂念我,最好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海棠眉头倏蹙,不悦的冷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样摆明是在糟蹋我对你的感情。」   「海棠,我不是在糟蹋你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不想让你再为我浪费青春罢了。」凤青好言相劝,她已经纠缠了他三年,他也否定了她三年,偏偏她还冥顽不灵,硬要把感情放在他身上。     「这不是浪费青春,这是耕耘,我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回心转意,发觉我的好。」她坦荡荡的道,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对凡芷的感情有多深,天荒地老也不可能改变,何必对我如此执著?你这不是摆明在伤害自己吗?」     「会不会改变,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自己看得出来。以前因为你是我妹夫,所以对你的爱慕只能偷偷往心里藏,不敢让别人知道,现在既然凡芷走了,我当然要为自己极力争取。」她大言不惭的道,语毕,她索性妖媚的走到他背后,倾身抱住他,「凤青你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需要女人,我不管你对凡芷的爱情会忠贞到什么时候,不过……总有一天你会要我的。」她在他耳边吹著气。     凤青的脸寒了起来,扳开她的手站起来,「海棠,不要做越矩的举动,让人看见了,会有损你的名节。」     「让人看见最好,这样你就非娶我不可了。」她心机深厚的道。     凤青双手围胸,不苟言笑的对她道:「海棠,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不可能娶你,因为我现在已经有婚约在身,近期之内就会拜堂成亲。」     「什么?!」海棠惊讶得叫出来,凝神一聚瞥向他的眼瞳,「我懂了,那个女人是谁?」半晌后她激怒的问,已由他眼中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硕王府的朝阳格格。」凤青简略道。     「朝阳?可怜的丫头,她不会幸福的。」撇下这句话,海棠傲然转身离开了。     凤青抿唇看著她的背影,脸上有著一份深不可测的情愫。     *****     「凤青?!」朝阳嘴里的一块烙饼差点掉下来,顾不得身上只著了一件中衣,急急忙忙跑到窗边,把他从树上接进来。「你是猴子投胎吗?有楼梯不走,学人家爬树?」她调侃的问。   「我懒得跟一堆人报告东报告西,直接爬进来比较快。」他为她拿掉嘴角的饼屑,神采奕奕的道,「不高兴见到我吗?」     「当然不是。」朝阳笑呵呵的拉他坐下,递了块饼给他,「你来得正好,这是我刚刚偷溜出去买的,还热着呢,你也吃一块。」     「晚膳不是刚过吗?怎么马上就吃点心?」他盯著手中颇有分量的烙饼。     「我的胃大嘛!」才怪!事实上是她嘴馋,看见别人在吃,自己马上口水泛滥,等不到明天早上,连夜抓著宛儿陪她溜出去买。     凤青怀疑的瞄了瞄她,「不会是爱吃吧?」     正中心声!朝阳愣住了,连忙装儍的道:「我们别谈这个了,我帮你倒茶。」     冲著她牵强的笑容,凤青知道自己猜对了。拿起饼,他吃了一口,眉头跟著皱了起来,「好硬啊,你跟自己的牙齿有仇吗?这么硬的东西也吃得津津有味?」     「哪里啊?那是你不懂得享受,烙饼就是要这种硬度吃起来才有口感,咬起来才有劲。」语毕,她又大大咬了一口,喝了口茶。能吃就是福,她朝阳除了爱到处跑外,就最热中于此道了。     凤青笑了笑,静静看著她的吃相,有饼屑沾著她的脸时,他会细心替她拿下来。对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终於所有的饼都被她塞进肚子里,大大打一个饱嗝后,她满足的拍拍肚子笑道:「好好吃啊,吃得好饱!对了,你来干么?」她总算正视他了,「不会是来看我吃东西的吧?」     凤青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揶揄道:「你的吃相这么丑,我可没兴趣,给你一次机会,再猜猜看。」     她无意识的摸摸被弹的地方,想了半天大胆假设道:「难道……是想我?」她气定神闲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他噗哧一笑,戏谵的捏著她的脸颊,「你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讲出这种话,脸也不红一下。」     「讨厌,是你教人家猜的,猜错又笑人家,不玩了啦!」朝阳嘟著嘴撇开头。难道不是吗?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能猜的就是这样了,总不会是他分不清硕王府、睿王府,回错家、跑错房间吧?     凤青扳回她的脸,安抚的啄了她脸颊一下,「不逗你了,我来是问你愿意跟我出去吗?」   「去哪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私会。」     私会……好像……就是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月光下,含情脉脉的诉说著对彼此的爱意。她有点一知半解,不过还是娇喜的答应下来,「你等我一下,我穿一下衣服马上好了。」语毕立刻唤来宛儿,替她更衣。     凤青则早宛儿一步,循著来时的路,离开朝阳的房间。     「格格你又要出去啊?」宛儿纠著眉头不悦的问。     朝阳幸福的点点头,「对,我要跟凤青去私会。」她低头扣著胸前的衣扣。     「贝勒爷?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宛儿看了看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凤青贝勒?     「就是没看到才叫私会,笨!」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宛儿转了转眼球,不过她心想,既然是跟凤青贝勒,应该就没什么好顾虑,所以只是在为她著好衣后叮咛她早点回来,倒也没再唠叨什么,便回房休息了。   朝阳见宛儿一走,撩起裙摆,耍宝的想跟凤青一样从窗户爬出去,可是才跨了一只脚出去,突然觉得好高、好害怕,连忙又缩了回来,乖乖的由楼梯下楼。     下楼后,凤青很快带她出硕王府骑马走了,两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奔驰於旷野间。     劲风在耳际呼啸而过,皎月为他们照亮原本漆黑的夜,如此浪漫的景致,朝阳却无心欣赏,因为她意外察觉到凤青的心事重重……     *****     朝阳愣在正堂的大门口,看著指名到访的女子。     「你就是朝阳格格?」女子旋身迎著她问道。     朝阳呐呐的点点头,「我就是朝阳,你是谁?」朝阳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匀称的身材、如云的黑发、白哲秀美的五官,好个标致的佳人,不过,她到底是谁?朝阳不记得自己有这号朋友。     「我是凡芷的姊姊——海棠,初次见面,你好。」海棠礼仪合度的对她微一曲膝,只是掀起嘴角带著一丝骄纵。     「凡芷的姊姊?!」朝阳一张嘴差点阖不起来,怎么也没料到到访的人竟然会是凡芷的姊姊,她倏地领著海棠走进正堂。「格格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她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是『请』你离开凤青!」海棠傲慢的迎著她的目光,不屑的态度表露无遗。     朝阳被她的话吓住了,「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为你自己好,趁你还没受伤前,赶快离开他的身边,免得到时候弄得伤痕累累。」海棠冷言冷语的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请你把话说清楚。」她的态度也硬了起来。     「意思就是要你识趣的滚开,别仗著自己的一张脸,就想往他的怀里送,凤青的心理不是你这个天真的小娃儿能受得起的。」     「什么受不受得起?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爱他,不可能离开他!」朝阳分不清她是敌是友,但冲著她狂傲的态度,立即毫不示弱的顶回去,岂知海棠一听,当场哈哈大笑,笑得十分鄙薄、十分讽刺。     「『爱』?亏你说得出口,我问你,你爱他有多深啊?是不是能爱到为他生、为他亡?」她突如其来的一问,眼中的轻佻摆明认为朝阳办不到,认为朝阳只是个一时被爱情冲昏头的小鬼。     「可以。」朝阳毫不迟疑回嘴。     海棠诡谲一笑,睨著她问:「那他呢?他是不是也爱你,可以为你生、为你亡呀?」     「我……」朝阳顿时张口结舌,回想起来凤青除了对自己体贴外,从没说过爱她的话。可是男人就是内敛稳重,怎么可能把搬不上台面的男女私情挂在嘴边?「他虽没说过爱我之类的话,但是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然会如此对我!」     「天真的小鬼!」海棠冷骂道,「凤青不可能为你生、为你死,他只会对躺在地上的凡芷生死相许,跟凡芷比起来你根本微不足道!」     朝阳顿时心凉了一截,但她还是不愿相信的反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凤青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断言他不可能?」她十分不悦。     海棠娇媚的走了数步,理著自己的衣袖道:「我有特殊的能力,只要让我看对方的眼睛一眼,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的坏的都瞒不过我。」她没有夸张,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从小她就能猜出周遭人的心思。     「此外我还要告诉你,凤青不曾跟你说过『爱你』之类的话,可是他对凡芷可不如此,他总是无时无刻不把『爱』挂在嘴边,惟恐凡芷有一刻忘了他。」邪气的勾起嘴角,海棠残酷的道:「他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你的脸,请你认清事实,不要寡廉鲜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我不信。」朝阳嘴唇轻颤不已,硬是不愿相信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不信?」海棠从容的转过身,「那你可就悲哀了,我好心告诉你凤青不爱你,要你离开他,如果你尚不能及时收手离开凤青,那到时苦的就是你自己了。」     「我就是不相信,凤青当初看上我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的脸,可是现在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这颗心,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朝阳气冲三尺,想以声量制胜。     海棠傲慢的注视著她,嗲著声音道:「他对你有感情是没错,不过这种感情,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想要。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凤青这一辈子不可能爱上其他女人,你看清事实吧!」   *****     一阵静谧,松涛幽幽飘扬、沙沙作响,仲秋的午后,这股景致显得格外凄凉。     朝阳手执一把纨扇,娉婷的伫立在硕王府后花园的拱桥上,静静看著池中的鱼儿来回游走。     眼中所看的虽然是鱼,但心里所想的却是自己的感情,凤青的胸膛对她而言是如此温暖、雄厚,在他怀里自己彷佛是一株被他疼惜的花朵,外界的风雨再大、再无情:水远有他庇护著,但是那真的是只属于她吗?     会是如海棠所说,这个胸膛会伤得她体无完肤,是女人就不会想要吗?她总觉得海棠对她说的话,隐瞒了一些事情。     唉,如果当初没那么快对他表白,也许自己还能直截了当质问凤青到底爱不爱她?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至少她还有一个后盾,但是现在她没了后盾,就连勇气也没了,她害怕知道答案。     「朝阳……」一个沉厚而富磁性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凤青缓缓自桥的一端走上来。   「你怎么跑来了?」朝阳伪装起自己,一个美丽的笑容在嘴角绽开,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毕竟她现在已经心乱如麻。     「想你啊!」他浅笑道。     多日不见他依旧俊伟挺拔,看著这样的他,朝阳心中不由得悸动。她好爱他、真的好爱他,早在秋围狩猎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安呢?     朝阳调了下身子,拉他走下拱桥,让他坐在池畔的石头上,自己则主动的坐在他腿上,娇柔的环著他的脖子。     她喜欢这个姿势,由这个角度她能看清他深刻的轮廓,触摸他刚毅的线条,「想我?不会又是你额娘叫你来的吧?诚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威胁的道,欺凌的捏住他耳朵警告他。     他笑意浓厚,摇摇头故意捉弄她道:「不是额娘,是阿玛。」     朝阳一听,垮著脸生气的拉他两只耳朵,「真笨,你不会『适度』诚实就好了,多让人家高兴一下你会死呀?」     「好吧,那你当我没说,我重新回答。」咳了两声,他露出正经八百的表情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的未婚妻因为在家里生蛋,所以没空理我,捺不住相思的我,终於亲自出马会情人。」语毕,他抿著唇一古脑的对她笑。     朝阳打了十几个眉结,双手架胸,「讨厌,我哪有在家里生蛋?」     「是吗?那你在干么?」     「我……我在烦恼。」她不著边际的道。     凤青挑了一下眉头,好奇又关心的问:「烦恼什么?讲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解决。」他的眼神柔和有情。     看著这样的他,朝阳好生感动,缓缓倾身抱住他,「凤青,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不能长相厮守,届时你会难过吗?」她抱得他好紧,好想就这样搂著他一辈子。   「为什么这么问?」他抚著她的背轻声问。     「因为我作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不能在一起。」她骗他,其实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凤青会不会为她神伤?     凤青微推开她,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傻瓜,梦怎么能当真?」     「不管当不当真,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难过?」她坚定的语气中,有著忧郁的悲伤。   「会。」他道。     朝阳闻言欣慰的笑了,还好,他还是在乎她的,至少他会为她难过。「眼睛闭起来。」她柔柔的道,一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她的内心有股冲动正强烈的驱使她吻他。     「你想干什么?」他低呢的问,沙哑的嗓音渐渐催眠著彼此。     「吻你……」她妖娆的俯下脸伸出羞涩的舌头吻画著他唇办的线条,全身无力的倚向他。一心只想贴向他的温暖,让自己迷醉在他魁梧有力的男性气息中。她的心思在九霄云外徘徊,她不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握住了些什么?她只晓得至少此刻他是属於自己的。     凤青缓缓加深这个吻,两臂亦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让她丰盈的躯体紧贴著自己,任由高涨的热情在血液中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舍的结束这个吻,安抚著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不会分开的。」     朝阳对他粲然一笑,表面上许诺了他。     凤青宠幸的捏捏她的下巴,满意的道:「这才对嘛,笑起来多好看,别说我不疼你,如果你还怕作恶梦,我不介意天天陪你睡觉。」他在乘机吃豆腐。     「你还真疼我。」朝阳皱著鼻子反讽。     「不疼你疼谁?」他用鼻子摩挲著她的颈子,玩笑之余不忘点缀些许浪漫。     「凡芷……」朝阳顺著话尾涩涩的道,她想试探凡芷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那么不可侵犯吗?     凤青猝然停住动作,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不许提她。」他严厉道,推她站起来,自己则生疏的踱开。     朝阳顿时为之一阵落寞。好冷的反应,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拥有的却是他不平等的对待,凡芷就好比一个被他埋藏在心底的宝贝,不许别人碰触或提问,完完全全的守护著。而自己呢?相较之下,她只是个被明显摆在一旁的人,当他想起凡芷时,自己只能这样怆然的望著他的背影。     海棠的话没有错,她跟凡芷比起来,是渺小得微不足道。「凤青……告诉我,你爱我吗?」她突如其来一问。     凤青愕然的转回身,眉宇闾有著显著的纠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净问些奇怪的问题?」   朝阳倔强的摇摇头,咬著唇道:「这不是奇怪的问题,对我而言这是再重要不过了。」   凤青恼怒的吸了口气,眼眸顷间变得冰冷,「我喜欢你,你只要知道我会给你富贵、给你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撂下这句话,他愠色的扬长而去。     望著他的身影,朝阳徐徐凝聚著泪雾。     *****     「朝阳?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哭成这样?」慕芹错愕的问,连忙扶她进房。     「慕……芹,我……我好难过……」朝阳哭哭啼啼,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一见到她的脸,决堤的泪水再也抵挡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     慕芹慌张的拍著她的背,安抚的说:「乖,别哭,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我爱凤青……」朝阳猛力吸著鼻子,好把话说得清楚。     「那很好啊,为什么哭?」慕芹柔声问,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只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可……可是他不爱我。」她泪眼汪汪、低头啜泣,紧握的拳头,说明她正努力克制著自己。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二阿哥不是对你很好吗?」慕芹问,脸上没有过分惊冴的表情,在她看来,平心静气的弄懂整件事才是最重要。     「他不是对我好,他是对我的脸好……」朝阳抽噎的道,眼泪已经慢慢止住了,自从凤青走了之后,她就已经在池畔哭了一、两个时辰,来到这里又哭,再多的泪水也会被她哭干。   慕芹忖测著朝阳的意思,半开导的说:「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长得像凡芷,长久来也没见你真正在意过,怎么今天会突然为这件事伤心成这样?」     「以前为了逃婚,我很高兴有这个藉口,可是现在爱上了他,我就无法漠视了。」他冰冷的背影,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惹得她又是一脸泪光,「而且我到今天才知道他只是喜欢我,不是爱我。」     慕芹无奈的看著朝阳,她哪里会不知道凤青的心态,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朝阳会这么快就发觉,毕竟凤青疼惜朝阳的方式,绝不输给任何一对恩爱的情侣。     「其实,朝阳你何不改变自己的观点?」慕芹好言相劝的道,试著抹去她心中的阴霾,否则就算她哭得惊天动地,只怕凤青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改变什么观点?」朝阳红著眼眶问。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二阿哥?」     「没有为什么啊,跟他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爱上了。」朝阳沮丧的呢喃,「再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当然要爱他了,总不能爱别人吧!他也不许我爱别人。」她随口加上一句。     慕芹露出柔美的笑意,替她擦掉最后一滴眼泪,「这叫『日久生情』。你想想,一开始你不是很讨厌他吗?可是日复一日相处下来,你渐渐接受了他,还把感情投注在他身上,如果你真的那么执著他的感情,就应该同样让我二阿哥慢慢爱上你,在这里哭是没用的。」     「真的吗?」朝阳破涕的问,她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是真的,我像在撒谎骗人吗?」她机灵的反问,加深说服力。     「不像。」朝阳别扭的摇摇头,才刚要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委屈的道:「行不通的……」     「为什么行不通?」     「因为他这一辈子只会爱著凡芷,不会再爱别人。」朝阳哀伤的道,楚楚可怜的垂下头,眼泪又快要出来了,「如此一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慕芹蹙了一下眉,颇觉怪异的问:「谁告诉你的?别跟我说你是瞎猜的!」     「不是我瞎猜,是海棠格格亲口告诉我的。」     慕芹乍听不禁莞尔一笑,「海棠的话怎么能信呢?虽然我不太喜欢批评别人,不过对她……怎么说呢?」慕芹仰著头,努力试著以三两句话来形容海棠的特点,「她这个人心地不坏,就是爱耍些小手段,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懂,这么做对她又没有好处。」朝阳道。海棠口气虽然坏了一点,可是她说是为自己好,才告诉自己这件事。     「谁说没有好处?好处可大了!你啊,可得牢牢看好我二阿哥,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等著掳获他,只要你稍不留神,随时可能被人家抢走,无巧不巧的,海棠就是其中之一!」慕芹眯著眼笑道。     朝阳惊骇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这么说,海棠之所以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让我对凤青死心,她好有机会掳获他?」海棠或许说中了凤青不爱她这件事,可是难保其他事情没骗她,难怪海棠一直叫她离开他。     「差不多喽!所以呢,海棠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只管想办法迷住我二阿哥就对了。」慕芹支著头道,挺优闲的喝茶润喉。     见她喝了两口茶,朝阳也觉得口渴,端起茶杯也跟著喝了起来。     「让凤青爱上自己」听起来实在很迷人,不过做起来恐怕又是另一回事,万一到最后他没爱上她,反而自己愈陷愈深,那可怎么办?     现在都已经承受不了他的冷漠,到时候打击一定更大,一想到这里,朝阳就很没力,不过,没力归没力,她的斗志可是很高昂,至少她知道只要自己用心一点,凤青就会对她日久生情。     「我会努力的。」朝阳整个人活了起来,宛如英雄赤女一般,颇有破釜沉舟之势。     慕芹对她鼓舞一笑,「你要记住,这种事情急不得的,一点一滴都需要你细心耕耘。多给对方一点空间,也等於给自己时间,反正你有一辈子跟他耗,急什么?对不对?」     朝阳开怀的点点头,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跟慕芹道了声谢后,她很快起身离开。     慕芹目送朝阳的眼光中有著些许的遗憾,依她对凤青的了解,她十分清楚要他交出感情比什么都难,三年来他一直忠贞的爱著一个死去的人,今朝今夕他又怎么会变心呢?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拢。瓷心格格能否感动得了顽心郎?     第七章   「离京?!有没有说去哪里?离开几天?」     「没有,只交代离开数日。」     这个消息是五天前得知,当场把朝阳一头热情浇成落汤鸡。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委靡到现在。     「我的格格啊,你在硕王府没神经就算了,现在可是出来办正事耶,请你拿出点精神行不行?」宛儿跟在朝阳后面大不悦的吟念著,再过几天就是硕王爷四十大寿的日子,凡硕家儿女都须配戴自己的属命玉佩,而她的玉佩竟然还在凤青贝勒手上,真不像话!     「我不是在走了吗?」朝阳有气无力的道。唉,凤青什么时候才回来?她好想他,为什么他不晚一点走呢?至少让她跟他说声对不起,自己也不必一颗心总悬在半空中。     「你那叫走吗?简直跟爬一样。」     「人家现在正为情所困,当然做什么事都不起劲……」朝阳忧忧哀哀的道,抚著自己的脸,很心痛自己。     宛儿倒抽一口气,高拔音的叫道:「格格,请你别在睿王府做出奇怪的举动行不行?你是个尊贵的格格,怎么可以像个花痴一样?」     朝阳斜睨了她一眼,耸耸肩苦恼的道:「宛儿,我发现你实在很会念,这样不行的,继续下去你一定会未老先衰!唉,走吧!」朝阳为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宛儿顿时处于抽搐状态,一把火就要冒上来,可是因为正堂到了,所以她只得沉怒的道:「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不是我。」朝阳任性的撇清自己,提膝跨进睿王府的正堂。     正堂里的睿福晋一见到朝阳,立刻欣喜的迎了上来,「朝阳今天怎么有空来呢?再不久就是你阿玛四十大寿,你应该忙著准备寿礼啊?」     朝阳香甜一笑,不疾不徐的道:「福晋放心,朝阳前些日子就已经将寿礼准备妥当了,今日来,只是为了跟凤青拿回我寄放在他那里的玉佩。」     「可是凤青还没回府……要不你到他房里找吧,他放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她想朝阳前一阵子常在凤青的房里进出应该清楚才是。     「我知道他放在哪里。」朝阳点头道,自从那次夜袭后,凤青就把它收在床头的木盒里。他说那是定情物所以不还她,当时很气觉得他很霸道,不过现在却觉得很甜蜜,如果不是为了阿玛,她还真不愿意拿回来。     「那你去吧,我身子有点累,不陪你了。」睿福晋和悦的道。     「福晋你休息吧,我跟宛儿去就行了。」朝阳体恤的道,对睿福晋曲了礼后与宛儿离开了。   来到凤青的房里,朝阳很快找到玉佩,但同时意外发现了夹层中的白罗纨及白玉佩,它们被细心用金线绑在一起,雍容华贵的放在红绸缎上,「看得出他很珍惜它们。」朝阳若有所思的道,万分小心的取出它们。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格格,这罗纨上面绣的什么意思?」看著几行秀丽的字被一针一线绣在白罗纨上,一旁的宛儿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上面是说:远望过去,一重山后又是一重山,路途是那么的遥远,更有一片凄寒的烟水阻隔,不知何时才能和你相见,我对你的相思就像是鲜红的枫叶一样,在风中飘洒著血泪。菊花开了又谢了,只见塞雁归来,而你却还没有回来,只好辜负帘外的良辰美景了。」朝阳悠悠然的解释,自己此刻的心境又何尝不是如此?     「格格,你知道这罗纨是谁绣的吗?」宛儿问,其实也猜出了个谱。     「应该是凡芷为解相思之苦,绣给远在他乡的凤青。」朝阳正在回答宛儿时,一阵交谈声及脚步声突然自走廊上传来。     她本能的竖起耳朵聆听,这一听她可吓呆了,「糟了,是凤青,他回来!」     心慌之下,她急忙把白玉佩收回木盒,至於白罗纨则因金线和她的玉佩缠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情急之下她只好拉著宛儿往屏风后面躲,否则如果被凤青知道她偷窥他的东西,一定会很生气而且看不起她。让他爱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再让他贬低自己的人格?绝对不行!千万叮咛宛儿保持绝对的安静后,朝阳自己也屏气凝神的等凤青进来。     「海棠,我尚有公务急需处理,没空料理你的事,你回房吧!」凤青口气略微火爆,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已经够累了,现在还遇上老与他纠缠不清的女人,实在很难面带微笑。     海棠冷哼一声,讽刺的笑道:「我可不敢指望你有时间理我,我只是想在死心之前,关心一下你跟朝阳的感情,是不是……依然你侬我侬?」她的语调令人发凉,尤其是最后一句。   他神情凝重的瞥了海棠一眼,不带感情的道:「我跟她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咦?难道你们还没决裂吗?我以为我跟她说的话,暗示的已经够多了。」     她的话立刻让凤青联想起五天前朝阳奇怪的反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跟朝阳说了什么?」他的目光冷得令人发颤。     海棠耸耸肩半调子的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跟她聊了一下凡芷的事,比较比较你爱谁比较用心,不过只要见过凡芷跟你在一起的人,一看就知道你对待她的方式,就跟以前对待凡芷一样……」     「住口!」凤青愤然的吼她。     海棠才不在乎他有多凶,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单纯,她要把他心里头想的全部掏出来,笑了笑她又道:「凤青,我向来善於察言观色,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你猜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副朝阳的躯壳配上凡芷的灵魂,你不把朝阳当『人』,你看的是你精心塑造出来的『凡芷』。唉,可怜的小妮子,竟然还信誓旦日的说爱你,被利用了都还不知道。」她冷哼。     「你到底想怎么样?」凤青绷紧著全身肌肉,狂猛的呼吸声顷间充斥在空气中,他的愤怒已经快爆裂了。     「不想怎么样,只是替你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样?我察的言、观的色,全部正确吧?」   凤青目光已经快杀了她,一触及到他的内心世界,他就变得失控,他大声的吼道:「你说得对,现在你可以滚了吧!」     瞬间,他的话宛如青天霹雳一般,把朝阳狠狠打人无底深渊。     怎么会这样?朝阳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动不了!可悲如她,她何止是凡芷的替身?她根本就是凡芷。应时手中的玉佩及白罗纨自她手尖溜落下去,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後玉佩断碎成三块。     「谁?」凤青巨掌一挥扫开屏风,霎时他看到了朝阳,可是他更看见了地上的东西。    「你竟敢摔碎它¨」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犀利的眼眸瞬间盯死地,「混帐东西!」丝毫不留情的,他忿恨的甩了她两巴掌,力道强到将她打倒在地上。     乍见如此残酷的凤青贝勒,宛儿吓得缩在地上,全身抖个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朝阳感觉到血腥味在口中渗透,她想把它吐出来,可是脸颊麻到她张不开嘴。如果说刺痛她的是回荡在脑海中的对话,那么杀死她的就是这两巴掌。     因为爱人所以希望被爱,对爱的渴望不是她的奢求,只是……当渴望成了绝望时,她又剩下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因为她从来没由他身上得到什么!静寂默然的,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哭、没有表情,只是拉著宛儿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走过凤青、走过海棠,走出房间、走出他们的视线。     凤青思绪凌乱的看著半阖的房门,没多说什么只是捡起地上的碎玉与白罗纨。朝……阳!三块碎玉意外的在他掌中拼出「朝阳」两字,他顿时犹如遭电击一般,战栗踉跄了数步。「怎么会?」他口齿不清的呢喃,脑子里剩下的只是她离去时悲苦的身影。     此时,海棠干笑出声,「现在才发现玉佩不是凡芷的呀?我看你真被鬼魅迷昏了头,青色跟白色都分不清,现在可好了,打跑了你的未婚妻,这下子要『你侬我侬』可难喽!哈……哈……」她幸灾乐祸的仰笑离开。     她的报复成功了,早在朝阳踏进睿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锁定了朝阳的动向,原本她只是想跟朝阳搬弄一些是非,离间朝阳与凤青的感情,没想到凤青竟会选在这个时候回府,理所当然她只好顺应时运,来个大毁灭!     *****     天色已经很晚了,自从朝阳从睿王府回来后,她就一直沉寂的坐在窗前,幽暗的房里没有点上烛火,惟一的光线就是窗外的月光。     「格格,你不要这样……我看得好难过……」没离开过半步的宛儿,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安,哭了起来。     格格以前是很开朗的,不管受了什么打击,也一定会在哭过之后振作起来,可是现在她就像死了一样,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宛儿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苦很苦,她那么爱凤青贝勒,没想到得到的回应,竟然是如此残酷的打击。     朝阳的脸肿了,宛儿想拿水帮她敷,可是朝阳只是微弱的回拒,还说如果可以她不想要这张脸。宛儿听得好害怕,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格格,你为什么不哭呢?至少哭出来会好过一点。」宛儿道。     「没事的,你别难过。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耻……今天以前我竟然还妄想用爱来感动凤青让他爱上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总有一天我会取代凡芷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事实证明我在痴人说梦,今天凤青可以为了凡芷打我,但他又会为我打谁?没有,因为我就只是这一副空躯壳罢了,我不可能代替凡芷,也不可能让他把爱转移到我身上。」     「你不是痴人说梦,是贝勒爷不好,辜负了你的感情,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没有错啊!」宛儿双肩耸动,涕泪纵横,湿了又湿的手绢,早已沾满她的泪水。     「真的吗?」她缓缓起了身,走到桌前点燃了烛火,「可是爱上他就是我的错,我贪婪的迷恋他的怀抱,让自己不断的作著梦,而现在梦醒了,因为是梦,所以负伤的只有我一个。」   「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如果不是他缠著要娶你,你又怎么会爱上他,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受伤害的不应该是你是他!」宛儿吼了起来,激动得抓著朝阳的手臂,她不要朝阳怪自己,格格没有错,真的没有错!     朝阳移开注视她的视线,凝望窗外的黑夜,「宛儿,你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它就像这夜幕,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我是如此的绝望痛心……」     「格格……」宛儿再也泣不成声,斗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出眼眶,「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你拿回玉佩,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     「早一点认清事实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机会让我抽身。」朝阳温婉的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要离开他!离开这个无法爱她的男人,自私如她,虚幻的婚姻她不要。     「抽身?」宛儿止住了泪水,「你的意思是离开他,放弃对他的感情?」     「如果能说放弃,我就不会这样的倍受煎熬了,离开这条路是要走的,只是我多带了一份感情。」朝阳无怨恨的道,十分珍惜这份「爱」,而这就是她要的。     「可是格格你要走去哪里?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啊……」宛儿紧张的道。     朝阳幽然一笑,「去哪里都行,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宛儿顿时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格格……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揪紧朝阳,慌乱的道:「格格你不可以寻短见,千万不可以!」     「傻瓜,寻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我不会寻死的。」她笑著移开宛儿的手,优雅的走到床边坐下,不知怎么的,她的笑令宛儿感到毛骨悚然……     *****     歌玄一进凤青的房间,眉头便挑得半高,「兄弟,你别告诉我你正在藉酒消愁。」     凤青笑了两声,扬著嘴角嘲弄道:「我就是在藉酒消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喝也醉不了。」     「那我可真来对了时候,两个为情所困的可怜虫,正好互相慰藉。」他洒脱一笑,自动自发坐下来斟杯喝酒。     「你怎么看得出我为情所困?」凤青挺好奇的问。     「我们做朋友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你这副堕落的德行不是为了女色,难道会是为大清帝国的政务?见鬼的才有可能!」歌玄半调侃的道,一把扇子悠悠的扇着。     「说得好,想我凤青贝勒金戈战马奔驰於沙场上,冲锋陷阵面对数十万大军,也没今天来的懦弱。」凤青嫌恶的看著自己的一双手,他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她是如此的娇弱,如何能承受得起自己的蛮力?     歌玄敏锐的察觉出他的自责,以扇子点了点他的手心道:「你到底用这双手对你的宝贝格格做了什么事?」     「我打了她,狠狠的打了她。」凤青沉吼著,明显的愧疚不言而喻。     歌玄玩味的吹了一声口哨,戏谑的笑道:「不管谁对谁错,我劝你还是赶快去跟她道歉,以我纵横情海的经验告诉我,女人这个时候是非常不可理喻的,轻者哭闹一场,重者难保不会自杀。」他可一点也不危言耸听,常碰到嘛!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现在事情已经复杂到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凤青愁闷的道,历历在目的凄凉身影令他心痛如绞,他知道令朝阳凄凉的除了那两巴掌,更包括他的虚情假意。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有内情?」歌玄问。     「内情就是我不爱她,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啧啧啧,凤青啊凤青,原来你比我想像中还无情,你可以人前人后恩爱的对她,心底却彻底没付出过,看来我这个『狠男人』得让你做了。」在他看来,自己可比凤青有人性多了,至少他对女人都会事先声明是逢场作戏,除了……那么一次,而且那么一次,现在正陷他于水深火热之中。换了个口气,歌玄尖锐的反问:「你既然说你对她没感情,那你又何必在这里藉酒消愁?唉,凤青,感情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他语重心长的道。     他的话让凤青一阵惊愕,盯著酒瓶,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瞥了一眼闷重的空气,歌玄理了理衣著起身,「快下雨了,我得回府了,原本是来诉苦的,竟然变成我在开导你,真是吃力不讨好。」他边走边抱怨著,方欲开门之际,一个仆役抢先推门进来。     「贝勒爷,不好了,出事了!」仆役慌张的道。     「出了什么事?」凤青紧张的追问,一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朝阳格格失踪了,硕王爷现在愤怒的上……」仆役话都还没讲完,已见凤青迅即离开了房间,「门兴师问罪……」     别人没瞧见,歌玄可看得清清楚楚。凤青这种反应也太大了吧?做事向来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他,竟然会没听人把话说完,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跑?「没感情?愚昧!」歌玄咕哝了一句,扬长而去。     *****     「硕王爷……」凤青神色慌然的走进正堂。     「凤青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到底对朝阳做了什么事?」硕王爷雷霆万钧的一阵吼声,瞬间响荡於整个正堂。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管不得硕王爷现在究竟有多气,他只要知道朝阳的下落。    「怎么样?失踪了,怎么样?凤青,我把女儿交给你,是相信你能照顾她,现在你非但没尽到半点责任,还连带伤害她,我真是看走了眼!」硕王爷气愤难平的对他叫骂。     「硕王爷,今天这件事错在我,他日我一定亲自登门请罪,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朝阳才是。」凤青务实的道。     「是啊,王爷,你赶快让贝勒爷去找格格。」宛儿忧心的接口,朝阳那句话在脑海挥之不去。     硕王爷的火气刹那间软化了下来,但仍没好气的说:「今天这件事,我改天再跟你算,你最好祈祷朝阳平安无事,否则我惟你是问。」     凤青得了硕王爷的应诺,立刻转身询问宛儿,「可是你发现格格失踪?」     「是啊,自我们回府后,格格就一直呆坐在房里,直到天黑才把我支开,晚些时候,我想格格整晚没吃东西,於是热了些饭菜到她房里,怎么知道门一开就不见人影了。」     「府里可曾找过?」     「找过了,格格说她要离开你,就算死了也没关系,贝勒爷,我求求你快点去找,再晚就来不及了。」宛儿道及此,眼泪已禁不住掉了下来。     离开我?不,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他寒著脸色对宛儿道:「你放心,我会把她平安的找回来,现在告诉我,从你被支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大约三个时辰了,硕王府早先已经遣人出去找了。」     「备马!」他转身对仆役叫道,刻不容缓举步离开。朝阳不会骑马,所以三个时辰的脚程不可能走得太远,只是她会往哪里去?     雷声隆隆四起,不久雨水便一滴滴的掉下来,倾盆大雨随之而到。     凤青冒雨出府,他只能放手一搏,假设朝阳是个胆小的女人,只敢往她去过的地方走,但是天不从人愿,他找了五六处带她去过的名胜,就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罢了,再找最后一个地方,如果再找不到,只好『私事公办』了!」语毕,调马往碧水湖奔去。   *****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碧水湖畔的朝阳,此刻正缓缓把脚伸入水中,一阵椎心的寒意,倏然由脚底窜人心脏,等寒意过了之后,她又向前移开第二步,一步一步的,她让自己走人湖中。     冰冷湖水已经高及她的胸口,但是仍浇不息她心中的狂浪,它们一波一波的冲击著她的心,几乎令她窒息。她想,那或许就是她的泪水,她一直哭不出来的泪水。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人可以帮她换脸?帮她换一张她不那么痛恨、那么妒嫉的一张睑,她是硕王府的朝阳,不是庆亲王府的凡芷,没有理由要她背负凡芷带不开人间的感情,她不是凡芷的影子。     湖水冷得朝阳频频颤抖,她又往前走了一两步。她不是想死,因为死的勇气她没有,她只是在想像死后的情景,想像凤青会不会为她伤心难过?     不、他不会的,他或许会伤心、会难过,但伤心的是他失去了她这个会走会跳的傀儡,而不是她的灵魂,因为他看不见它们。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朝阳还来不及回头,已经听到有人涉水。     「朝阳,你站在那里别动,如果你敢动一下,我会要你好看!」     传来的是熟悉而盛怒的声音,她连忙转回头,果然一眼就迎上了凤青冒火灼人的双眸。   「站住,你不要过来!」朝阳对他喊道,不自觉拉开了两步距离。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过去,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自尽?」凤青怒火攻心的道,忧惧的不安在找到她时全然瓦解,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了的愤怒。     「我不是要自尽,我只是……」     「你给我闭嘴!不是要自尽,难道要洗澡?」他凶恶的打断她,丝毫不理会她的话,愈发急速向她走来。     朝阳见状本能就想往后退,但一个闪神,猝然被湖中的石头绊倒,整个人踉跄的跌入湖中,凤青眼明手快一把捞起她,把她扣在怀中,「你在挑战我的话吗?」他的眼睛已经快喷出火了。     朝阳噤若寒蝉的看著他,他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他打她时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畏惧,怯怕得低下头。     凤青没有遗漏她眼中传达的讯息,歉疚的心理霎时让他冷静了许多,索性一言不发的把她带上岸。突然间,一声巨大的雷电突然打下来,石破天惊的雷声,吓跑了凤青的坐骑。   「找地方躲雨吧,等雨小一点再步行回去。」莫可奈何之下,他压低嗓门道。     依言,拉著她往近区的一处山脚走去,他们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凤青利用里面现成的干枝枯叶,很快生起火御寒。     「把衣服脱下烤火,再穿著会受寒的。」他对坐得远远的朝阳道。     「不用了,我不会受寒的。」朝阳低言,但是她的身子却微微颤抖。     凤青知道她在闹情绪,把自己的衣服处理好后,光著上身向她走近,「你不脱,我可要帮你脱了。」     「不要,我求你不要管我,我爱怎么糟蹋身体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缩著身体道,下意识的拉紧自己的衣服,她不要他的虚情假意,那只会让她觉得悲哀。     凤青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朝阳,我今天动手打你,你有理由生气,可是你犯不著跟自己过不去,乖,听话,快把衣服脱了。」     他伸手想替她解扣子,却被她一手推开,「我就是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心疼了是不是?」朝阳含恨的道。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会心疼你啊!」凤青曲解了她的意思,好声好气的哄著她。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呢?」她万般哀怜的看著他,尖锐的语气缓化了下来,「你心疼的不是我,而是你眼中的凡芷。凤青,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如果可以,请你离我愈远愈好,我不想见到你。」     凤青顿时脸色沉为铁青,愤然起身,「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求的永远那么多?我对你好这就够了,何必一定要掏空我的心来为难我?」     「我没有为难你,也不要你掏心,对于你的感情我已经看透了,我只是想离开你,摆脱凡芷的影子。」     凤青眯起了凝重的眼,冷冷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一辈子你都是属于我的。」他在对她示威,要她打消这可笑的念头。     「我不属于你,你从来没拥有过我,今天你或许找到我了,可是不代表明天我就不会跑掉,取消婚约吧,这对我们彼此都好。」朝阳冷淡的道,但是她的心在哭泣。     「你以为我会放手让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凤青的眼神瞬间变得冷硬,开始向她走近。   朝阳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即花容失色的往后缩,「凤青,不要,别让我恨你,就算现在你得到了我,也留不住我的心,总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你!」     凤青狠狠笑开了嘴,逼近她的步伐丝毫没有放缓,「我们何不试试看?」语毕倏然扑向她,将她压倒在地上。     朝阳恐惧得推著他,奈何他的身体是如此庞大,几番抵抗净是徒劳无功的挣扎。她的双手被凤青举过头顶,以左手牢牢固定住,而她的衣裙也在混乱中被褪去,她羞愧得想缩起身子,却怎么动也动不了。     「朝阳不要抗拒我,你的身子本来该属于我、接受我。」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朝阳丝毫没有反抗或闪躲的余地,只能任他狂野的吸吮著唇中的温润与气息。     她感觉到他的手,大胆的在她身上游移,引诱她屈服在他熟练的挑逗下,这样的亲昵她并不陌生,但是凤青说过这只是前戏,那么后戏呢?     一种莫名的惧惶开始箝制住她,他放开了她的手,支起身子浏览她的裸体,旋而单手覆住了她一边的乳房,摩挲抚弄著,朝阳紧咬住自己的唇办,避免自己呻吟出声,这般销魂的快感已经快将她吞没。     凤青再度俯身吻她,但这次只短暂在她唇上逗留一下子,便开始炙热的亲吻她的颈项、她的锁骨,仍至於她的胸脯。     朝阳再也无法思考,脑中的一切完全停止,只能失了神似的感受他在自己身上施的魔法,痴迷的回应他的热情、他火热的身躯以及他眼中扑朔迷离的情感。     当他再回到她面前时,朝阳伸手扶住他的脸,她想看清楚那份情感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她仿佛看到了疼惜、怜恤、渴望,但是却看不到爱,顿时的领悟,顷间将她拉回现实。     天啊?她在干什么?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绝境。奋力一推,她猛然推开他,抓起手边的衣物就往外跑。     凤青见状敏捷的追上去,在她没跑出山洞前就抓住了她,同时再度将她制伏于身躯下。   「你不应该逼我的……」他沙哑提醒她,一阵近乎蹂躏的索吻後,他狂暴的占有她,撕裂的疼痛霍然穿人朝阳的全身,她本能的推他、槌打他,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欲望。     痛苦几乎要杀了她,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她透过泪眼,看见他在上方。凤青的头向后仰,双眼紧闭,表情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一面注视他,终于哽咽出声,她希望被安慰、被呵护,她不要这样残酷的对待!发出一声可怜的啜泣,她伸手环住凤青的臂膀。     激情过后,凤青以心疼的温柔将她揽入怀中,吻著她的泪痕呢喃,「对不起」     朝阳无声的流著泪,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的胸膛不是她能要的。     第八章   「格格,凤青贝勒又来了,你要见他吗?」     梳妆台前的朝阳,放下手中的发梳,低幽的摇摇头。     「你确定吗?贝勒爷已经连续五天来找你,你都避不见面,能用的藉口我都用上了,快撑不下去了。」宛儿脸上挂著不安的神情,颇为难的道。     站在她的立场,格格交代什么,她照做就对了,可是凤青贝勒给自己的压力更大,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尤其听到格格不便见他时,那种目光几乎要把她碎尸万段。     轻叹了口气,朝阳不搭理的说:「跟他说我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请他回去。」     宛儿闻言只好莫可奈何的点点头,应了声「是」后,硬著头皮去正堂见凤青。     「贝勒爷,格格人不舒服正在休息,不能见你,你请回吧!」宛儿力持镇定的道,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他骇人的目光。     凤青果然当场脸色大变,黑色的眸子燃起了熊熊大火,「不舒服?!你在戏弄我吗?」他咬牙切齿的问。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顿时面无血色的否认,向皇天借胆她也不敢戏弄他,以下犯上的罪名,她一点也担待不起。     「带我去见她,否则要你的命!」他斩钉截铁的说,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她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凤青的怒涛煞为畏人,但是格格的话也要遵奉,宛儿应时陷于左右为难,「贝勒爷,我……」   「你活腻了是不是?带我去见她!」他凶了起来,大声对宛儿咆哮。     「是!」宛儿惊悸不已,不敢再有所质疑,连忙带他到秋海阁去见朝阳。     「你为什么要躲我?」一到秋海阁遣走了宛儿,凤青劈头就问。     朝阳略显震惊的看著他,为他的「出现」颇感讶异,她没料到他会直接跑进来找人。   「我没有躲你,只是不想见你。」她起身踱开了两步,背著他淡然道。     她的话令凤青受到一阵打击,立刻冷起声音道:「那么可抱歉了,你不想见我也不行,我爱什么时候见你,就什么时候见你,你躲不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在折磨他,他日夜挂念著她,想不到她的回应竟是如此冷淡!     「是吗?那么现在你见到了,可以走了吗?」朝阳愁柔的呢喃,语气中没有赌气意味,却不自觉突显了她的意冷。     她何尝不想见他,与日俱增的爱意从没因任何事改变过,正因为如此她不得不疏远他,当有一天他无法忍受她的冷淡时,他或许会放她走。     「该死的,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这道逐客令下得太多余了吧!」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扯进怀中,一只手臂几乎要将她的腰勒断。     朝阳倒抽了一口气,但很快的冷静下来,以牺牲的语气道:「如果你想再强暴我,说一声就好了,我会配合你的。」     凤青狂啸的怒吼一声,报复似的吻上她的嘴唇。     该死!混帐!他要的不过是她甜美的笑容,及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与他天南地北的谈天,她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他?     他突然放开朝阳,粗暴的扯下她的衣裳,一语不发把她摔到床铺上,同时俐落的脱下衣衫,赤裸的压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十分诡异,散发著她从未见过的胁迫性,今朝阳内心寒颤,他平日俊美的脸庞,此刻笼罩著一片阴霾,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是愤慨、责备、痛苦,也像是伤心。     凤青结实而赤裸的胸膛正紧紧压著她,逐渐急促的呼吸经由胸膛的律动传达到她身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欲望正在爆发边缘。她困难的在他身躯下呼吸,紧闭著眼睛撇开头,静静等著他的亲昵,一张脸虽然嫣红,却像是在忍受。     凤青椎心的看著她,眼中充满忿恨及哀然,「朝阳,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过是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对我撒娇,与我浓情蜜意,这并不过分……」     「继续在你眼中扮演凡芷吗?」她声音哀戚而渺小,像是传自痛苦的地狱深渊,「早在你坦诚眼中看的人是凡芷时,我就只能这样对你,不可能再给你什么,如果你还有一点同情心就该让我离开你,不要为难……」     朝阳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怒气进入她的身体,令她痛苦得呻吟出来。「凤青……」     「我说过了,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这一辈子你都必须绑在我身边,哪怕你是一个死了心的女人,我要你,这一辈子我要定你了!」凤青痛苦的拧紧了眉头,字字清楚寒冽的宣布,占有她的动作丝毫没有停缓下来。     朝阳紧抓著床上的被单,忍受他在自己身上的惩罚,她是如此的爱他,一举一动都想回应他,但是她不能,这份感情已经无法回到起点了。      凤青吻啄著她的颈窝,沉然的道:「我与硕王爷商议过了,三天后娶你过门。」     朝阳猛然睁开眼睛,惊慌的叫道:「不、我不要嫁、我不要!」她推开他的脸,近乎哀求的望著他。     凤青下颚绷紧,瞪视她那受惊吓的美丽脸庞,然后冷酷的揪起嘴角,鄙夷的道:「由不得你!」     *****     这是个无风的夜晚,静寂的竹林里,正弥漫著一股阴沉沉的气氛。皓月的月光沉闷的将竹影拉得长长的,瞠目一看,会发现一根根细长的竹影上吊挂著六具尸首。     「糟了,有埋伏!」凤青英俊的脸孔掠过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调转马身欲冲出竹林,说时迟那时快,半百支箭在一眨眼间,突然自四面八方射出。     凤青见状立刻灵捷的跃下马匹,闪过第一波暗算,但是他的坐骑在一阵惨烈的嘶叫声后却成了箭下亡魂。     敌人在暗他在明,凤青深知自己委实难以脱身,他轻步跳上一根竹子,对天空放出一阵黄色烟火求救。敌人一见黄色烟火升空,愈发积极的攻击他,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不断向他袭来,起先他尚能准确的以配剑挡开,但渐渐的他的体力不胜负荷,终於一个疏忽,两支箭分别射中了他的右肩及右侧大腿。     凤青紧咬住嘴唇,强忍著灼烫的巨痛,继续以受伤的右臂,挥动著手中的配剑,血液污红了他的衣袖及裤管,伴随著大量的失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体力也开始消逝。     「他受伤了,趁现在快杀了他!」暗处突然有人大叫,应时几十名的黑衣人猝然自草丛中窜出,蜂拥而上的向他攻击,残酷的杀戮战场正式展开。     骁勇善战的凤青,并非省油的灯,虽然他身负重伤处於危境,却依旧精确的掌握仅存的体力,刀刀致命取人性命。慢慢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四溅的鲜血几乎喷徧每一寸土地,翠绿的竹林一夜间成了冷酷的屠杀场,他杀光了所有人。     此时,岚旭、淇宣及歌玄三人,也火急策马奔人林中,准备大动干戈营救凤青。但当他们看清现场景象时,三人不约而同发出赞叹,凤青根本用不著他们营救,早已以寡击众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他此刻正一身是血,弯著身子伫立在尸堆中喘息不已。     凤青虚弱的对他们一笑,「你们动作可真慢。」     岚旭笑逐颜开的下马,双手擦腰的走到他面前,又褒又贬的道:「凤青,既然你自己都能搞定,何必叫我们来呢?耍我们呀?」     「我的马死了,叫你们来接我。」凤青难得幽默的道,将自己的手环在岚旭的肩上,让岚旭扶著自己,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岚旭仰头一笑,愉悦的道:「你还真器重我们!」     「废话少说,快送我回去,我已经快死了。」凤青催促著他,推他往马匹走,身上的疼痛正逐渐在体内蔓延开来,一点一滴啃蚀著他的意识,现在不走,就要被人抬回去了。     「知道了,大爷,不过……你伤成这样,明天能拜堂吗?」岚旭脑筋一转,突然想到。凤青表面上虽然能说能笑,但他伤得并不轻,除了两处的箭伤外,还有多处的刀伤,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免不了的,明天的婚礼恐怕得延期了。     「照拜不误,明天我一定要迎娶朝阳,那个小妮子让我太没安全感了……」     岚旭扯著眉头,开玩笑的说:「怕她跑掉不成?」     「正是!」     *****     红灯笼高高在睿王府挂起,红色的彩带也结系于府内各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日子,在破晓时分正式展开。     睿王府的内外忙碌成一片,婚礼的气息在大夥的笑容中感染开来,尤其是睿王爷及睿福晋更是笑得阖不拢嘴,一大早便开始愉悦的迎候来自各方的亲朋好友。     不搭调的是,凤青的新房,此刻气氛异常凝重。童仆小四正焦头烂额重新为凤青换药,而淇宣、岚旭、歌玄则面色黯然严肃的站在一旁。     「竹林里的那六具尸首,已经确定是我安排进豫亲王府的奸细,我们的行动可能已经败露。」岚旭首先开口道。     「我想也是,昨天的陷阱除了挑衅之外,还想置我于死地。」凤青沉著冷静的道,「淇宣,你赶快联络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让他们全部撤离岗位,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豫亲王既然已经知道咱们的计画,他一定会知会其他同谋来一次大猎杀,我们得在他之前有所行动。」   「知道了,还有就是这张字条,」淇碹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大约一根手指头长宽的字条,将它交给了凤青,「这是在小霞尸体的嘴里找到,字有些模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参与豫亲王阴谋造反的朝政官员,全记录在一本名册中,由豫亲王收藏著。」     「淇宣,这张字条可信吗?它也许是豫亲王故意用来混淆视听……」凤青深虑的估测这张宇条的可信度。     「这张字条的字迹凌乱,被揉成一团压在舌下,显然是小霞在仓皇的情况下临时写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写这张字条的时候,她应该知道自己命将不保。」淇宣沉郁的分析著,「此外,她尸体的嘴巴紧到要我与歌玄两人才能合力扳开,不像是有人动过手脚,故而我觉得这张字条足以采信。」     凤青闻言点了点头,「这么一来,咱们必须尽快商量夺取名册,豫亲王已经蠢蠢欲动,知道我们在搜集他的反叛证据,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你们行事得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放心。」淇宣道,「我与歌玄现在就去办事,岚旭留下来,你的伤势不轻,得有人在一旁支应。」     「放心,我还挺得住。小四更衣!」凤青站了起来,虽然他故作坚强,但额头上的冷汗却骗不了人。     岚旭与淇宣对望一眼,阻止他道:「你也希望今天的婚礼能顺利进行,你的伤势不轻,有我留下来支应你,毕竟比较保险。」     「这……好吧!我受伤的事,你应该没告诉任何人吧?」凤青低头问著正在为他著衣的小四。     小四连忙摇摇头,他为凤青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贝勒爷放心,小四没有告诉任何人。」   「很好,我得出发了。」     不久后,以凤青为首,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开始浩浩荡荡、喜气冲天的向硕王府出发。   到了硕王府,行完出嫁仪式,朝阳一身珠坠翠绕、描金绣凤、雍容华贵的由人扶上轿,由睿王府的人给抬了出去,凤青骑在马上引著花轿。     震耳欲聋的欢贺声中,她只能待在轿里,一动也不能动。从今而后她就是凤青的妻子了,一切的一切来得如此的仓卒,如此的不尽人意,她没有出嫁的喜悦,只有纠结的思潮。   花轿被迎进了睿王府,随著主持婚礼仪式者的叫声,一次又一次的跪拜后,她与凤青正式结为夫妻,祝福声、鼓掌声适时响起,她由他搀扶著准备进内堂。     突然间,凤青的手掌传来一阵巨力,继而恐怖绵长的哀号声四起,她还弄不懂情况,他已经应声倒在自己脚边。她惊叫一声,反射性的掀开红盖头,触目即见凤青背部中箭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有刺客!」呼声四起,侍卫、来宾乱成一团,而她的喉咙却像在梗了块硬刺,喊不出任何声音,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双膝一跪,她颤抖的扶起他,手中沾满了他的鲜血,她再也承受不住哭喊了出来,「救命啊!快来救救他!快来救救他——」     *****     「少夫人你先去休息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了,这样下去,贝勒爷没醒,你会先累倒。」一旁的小四,担忧的望著坐在床沿的朝阳。     朝阳听见这话,心窝暖了起来,她转头对他柔柔的道:「我不累,我要等到他醒来才能安心。」语毕又目不转睛的看著凤青,为他换了额头上的湿毛巾。     「少夫人你放心,大夫看过他的伤势,箭并无射中他的要害,只要烧退了,贝勒爷便无大碍。」小四偏著头道,一边很好奇的打量著朝阳。他觉得她很美,尤其是凝望凤青时,那种深情的眼神更是迷人,忍不住令他多看了两眼。     「小四,你知道凤青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几天前,他到硕王府找她时并没有受伤,她清楚得很,可是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受了那么多的伤?又是谁心狠手辣想杀他?     「这……少夫人你不知道而已,其实贝勒爷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三天两头总会带些伤回来,习惯就好了,没什么好问的。」小四顾左右而言他,凤青曾经交代过,无论他听见什么或看见什么,都必须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讲,所以睿王府除了他知道凤青在从事秘密行动外,根本没人知道,就连受了伤回来也都是他在善后。     朝阳觉得他话有蹊跷,细细凝视著他问:「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告诉我,不许对我有所隐瞒。」     小四心里狂跳了一下,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缩著脖子满脸惶恐,「少夫人,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我想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对不对?」她瞅著他。     「我……」小四咋舌,无神的绞著手指,觉得自己像个被母亲逮到撒谎的儿子,支吾不已。     朝阳审视著他的反应,推断自己揣测无误,她接著说:「好,不逼问你,不过你得告诉我府里有谁可以为我解答,这样一来,凤青就算要怪罪下来,也不会怪到你头上。」她在为他找退路。     小四涩涩的瞄了她一眼,心里很犹豫,「府……府里没有人知道,只有贝勒爷的三位朋友——岚旭贝勒、淇宣贝勒、歌玄贝勒知道所有的事情,你可以问他们。少夫人,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他们凶起来很可怕的。」他只要一想到他们常以杀人来解决事情,就很害怕自己会祸从口出。     「哦?」朝阳整个人的思绪顿时变得很遥远,半晌后才回复过来,「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你先下去吧!」     小四点了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小四后脚才离开,宛儿前脚便进来,「少夫人,外面有人托了封信给你,好像很重要,你看看。」宛儿如言,把信递给了她。     朝阳没有多想,接过信后立即拆阅,应时只见她脸色倏然一阵惨白,双手抖了起来,口中呢喃著宛儿听不懂的话,「是他……宛儿,让人准备马车,我得出去一趟。」她的眼中反射出极度的恐惧,猝然的从床上站起。     「可是这么晚了……」     「快去!」朝阳不容争议的对宛儿吼道。     宛儿被她的激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怔愣住,一回神马上提著裙子快步的离开,吩咐马车准备。     朝阳在宛儿走了之後,重新为凤青更换了毛巾,冷冰的水令他不适的低吟一声,「凡芷……」     他的呓语,当场令她心头一绞,缓缓收回敷毛巾的手,以灰暗的眼神看著他,凤青啊凤青,你实在对不起我,你的自私,令我苦不堪言……」她的眼角泛起了微薄泪光,深吸了口气后,强迫自己挺直腰杆离开房间。     *****     豫亲王府     「豫亲王爷,我要求你马上停止你极端的行为,我跟我夫婿的事,用不著你插手。」朝阳平稳的语气,有著镇定的勇敢及责怒,直视他的目光更是了无畏缩。     豫亲王绽出笑靥,定定的注视著她,「我是帮你,你怎么反而指责起我来了?」     她眯起眼睛,瞪视著他道:「我与凤青十分恩爱,我不需要你帮忙。」     「恩爱?那我就更不能停手了。」豫亲王懊恼得抿起嘴唇。     朝阳杏眼圆睁,两只手愈握愈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停手?」     「你还不懂吗?只要是凤青的东西我都要毁了它,所以我不会让你们恩爱太     久,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凤青!」他泛出了奸寒的笑容,目光像是爱抚般梭巡在她身上,并停驻於她胸前衣服所勾勒出美好胸部的曲线。     朝阳全身涨满无以名状的害怕,知道事情并非如他信上所说,因为想帮她所以伺机杀凤青,他根本别具心机!「凤青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他不是得罪我,只是碍著我了,不让他死我就得死,不过……如果你肯与我燕好,我倒是看在你的份上可以饶他不死,这就是我要你来的目的。」他的那双灰眸贪婪的游遍她的全身,好像正在剥光她的衣眼抚摸她。     朝阳倒抽一口气,「你下流!」     豫亲王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撇著嘴道:「你的美几乎令我疯狂,尤其看到你跟凤青在一起的样子,更激起我要你的欲火,朝阳,跟著我吧!如此一来你不但可以救你心爱的人,更可以享受我带给你的欢愉……」他贴近她。     「作你的春秋大梦!」她大力挥开他伸过来的双手,往后连退了三、四步,「凤青不可能会死在你这种人的手上,我倒要洗亮眼睛看你怎么死!」话一说完,朝阳立刻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他顿时脸上一阵阴霾,下巴曲线亦微微绷紧,「你敢如此出言不逊,有一天我会让你跪著求我,贱人!」      *****     睿王府后花园     「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是凤青的妻子我有权知道。」     岚旭的脸上闪过为难的神情,压低嗓门的道:「没有什么事情,在朝为官,多少会得罪人。」   朝阳蹙起了双眉,「岚旭,我不是傻瓜,豫亲王都已经声明要凤青的命,这件事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摩擦问题。」     「你怎么知道豫亲王要杀凤青?」他十分讶异。     「昨天晚上我见过他,他说如果我愿意跟著他,他可以饶凤青不死。」她丝毫不隐瞒豫亲王对她觊觎的狂想。     岚旭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他真的跟你这样说?」     朝阳点头,「现在你知道这不只是关系凤青的安危,就连我也涉足其中。」     「可恶!」他低吼一声,继而侃侃道出整件事情,「凤青是皇上受命调查豫亲王反叛的秘密大臣,我们则是隶属于凤青的部将,我们原本的计画是让凤青站在台面上,明目张胆在皇上面前检举他,让豫亲王将矛头指向凤青进而转移注意力,然后我们再暗地里搜集他造反的证据,可是事出意料,几天前我们安排在豫亲王府的耳目全部遭到杀害,同时凤青也遭到突击,我们的计画败露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豫亲王随时会对凤青及你们不利,防不胜防啊!」朝阳忧心忡仲的道,想起豫亲王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一身寒凉,她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只担心凤青。     「目前我们只能按兵不动,淇宣虽然已经拟出一份新的计画,以夺取豫亲王的造反名册,可是因为凤青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同时我们惟一的女性同伴也已遭到杀害,为此我们不得不停滞下来。」     「听你的口气,女性同伴在你们计画中,仿佛占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她追根究底的问,其敏锐的观察力令岚旭大感震惊。     他抿了抿唇,严厉谨慎的道:「实不相瞒,我们确实需要一名女子色诱豫亲王,伺机偷取名册,只要名册一到手,我们就能大肆缉捕谋反的党羽,让豫亲王死无葬身之地。」      「让我来吧!」朝阳一听,想也不想立即应和,与其让凤青身陷危境,不如她挺身而出。   「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游戏,你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岚旭一口驳回,懊烦的背过身去。   她扬起坚定的下巴,心中该有的恐惧全然被决心取代,表情镇定且充满信心,她走到他的面前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凤青已经虚弱到不能自保,豫亲王任何一击都可能杀了他,我是他的妻子,所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他遭受危害,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帮他。」      岚旭注视著她眼中的闪光,为她的勇敢深深感动,但一想起小霞的死状,他怎么也不能让她冒这个险,「不可能的,就算我答应,歌玄、淇宣也不可能答应,尤其凤青更会极力反对。」   「我会说服歌玄、淇宣,至于凤青,只要大家瞒著他,他不会有机会知道。」朝阳沉着稳定的道,「你想想,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豫亲王对我存有遐想,论人选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     「你……太危险了,万一出了岔错,我该如何跟凤青交代?」     「不会有危险的,你们个个武艺高强,暗中保护我,根本没问题。」她仰著头,天真而诚恳的说。     「谁说没问题?问题可大了,豫亲王府军律森严,甭说是暗中保护,光是踩上屋顶就可能万箭穿心而死,否则我们何必大费周章安排奸细,直接潜入偷取名册不就得了。」岚旭火大的说,不懂她为什么非要膛这浑水,「朝阳,你只是一介弱女子,无能也无力参与这件事,乖乖做你的新婚小妻子就行了,不要插手任何事!」     朝阳应时垂下眼帘,久久没开口,岚旭以为她要放弃了,没想到她竟然以要命的话威胁他,「你当真不让我参与?那么我只好以豫亲王所提的条件救凤青!」     「朝阳你……」他呆住了,「你是凤青的妻子,就算是基于救他,但是说出这种话实在太不守妇道了!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凤青?」     「岚旭你不懂,我爱凤青,用尽一切方法我都要保护他,守不守妇道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成全我吧,我会感激不尽的!」她不会与凤青白头偕老,守不守妇道又有何关系呢?她只要他过得平安就好了。     「我……好吧!」岚旭终于屈服,重叹了口气后,他道:「一会儿淇宣与歌玄来了之后,我会与他们从长计议,把计画的危险性降到最底,保护你免遭豫亲王的魔手。」     朝阳柔柔对他笑了开来,「放心,我的命并不值钱,能为凤青做点什么,才是最重要。」   岚旭愣了愣,察觉她话中的萧瑟,「你跟凤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含笑的摇摇头,婉顺柔情的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与凤青已经是结发夫妻,会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罢了,我太多虑了。」岚旭呐呐的挥挥手,自己真是无聊,朝阳对凤青的爱是如此果敢,自己胡乱想些什么?话头一转他道:「凤青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今早他的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仍然很虚弱,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要去看他吗?」她问。     「不了,我在这里等淇宣他们,以便尽快把你的事告诉他们。」     「那好吧,一会儿我会让人送点茶点过来,现在我得去看看凤青,顺便替他换药。」对岚旭点头示了意后,她旋身离开。     「凤青不可能会死在你这种人的手上,我倒要洗亮眼睛看你怎么死!」这句话在朝阳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旦她要色诱豫亲王,势必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第九章   凤青终于醒了,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见朝阳趴在他床边睡觉,他心疼的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唤她,「朝阳……」     「唔……」朝阳缓缓将眼睛睁开,一见他醒了,立即正坐起来,「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扶他在床沿坐起,声音低柔而关心的问。     凤青掀了一下嘴角,「我全身都不舒服,骨头好像全散了。」他注视她的眼神,闪过种种情感与神情。天啊,他好像有一整年的时间没见到她,一颗心怦然不定,好想把她搂在怀中好好看看她。     朝阳转身去倒了杯水,细心的喂了他几口,方欲把手收回来时,却让他给握住了,「先别忙,让我看看你,我好想你……」     话及此,朝阳立即生疏的收回手,回避的踱开,「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我去弄点粥。」语毕,不看他一眼,她转身走出房间,徒留凤青一只手悬在半空,落寞坐在床边,想说什么却没机会说。     朝阳一出房间立即热泪盈眶,贴著木门久久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能无所谓的说出那些情话?难道他不知道,那对她而言就是犹如割心一般的伤害,既然不爱她就不要对她好,不要让她存有幻想,不要剥夺她仅存的一点自尊……   她捂著脸啜泣,半晌后才抽噎的离开。     至于凤青,则是在朝阳离开后,僵硬的坐在那里,任由紊乱难受的情绪在心头回荡。是不是他就要失去她了?再也挽不回她的心?     魂牵梦萦,想的都是朝阳的一颦一笑,他甚至梦见凡芷离他而去,只因他舍不下哭泣的她,原以为醒了,梦也将不存在,没想到她却反而疏远他,待自己如此冷淡,天啊,他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朝阳端了碗热腾腾的粥回来,脸上的泪痕没了,有的就是刻意佯装出来的距离。她在床前的椅凳坐下,专心一致的扬粥,直到它不烫嘴,才缓缓将它送人凤青的口中。一口又一口,两人在沉静中,各怀心绪做著这件事。     凤青自始至终都是静静望她入心底,描画著朝阳脸上的每根线条,她迷惑了他的心志,令他心弦飘忽不定。他想触摸她,却怕她再逃开,依稀记得她娇柔的身子千丝万缕的依偎在自己怀中,温软的双唇有如醇酒般灌醉著他,而这些难道她都将不再施予了吗?     朝阳喂完最后一口粥,以手巾擦拭著他的嘴角,轻呢的说:「你再睡一会儿,现在才二更天,明早再让大夫为你把脉诊断。」如言,她扶他躺在床上,为他盖上棉被,才要转身离开时,便被凤青拉住了。     「不要走……」他的眸子,有著一抹似水的柔情。     朝阳原想断然拒绝,却在最后一刻软化在他的眼眸中,点了点头,宽了外衣在他身侧躺下。凤青顿时吁了口气,虽然身子不灵活,却还是拚命的挪近她,朝阳见状索性自动侧躺贴著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手握住他厚大的手掌,让彼此的十根手指头交缠在一起。     「岚旭已经告诉我了,答应我,这件事结束后,你不会再受命接受这样危险的任务。」   他牵起她的手举到嘴边,「你在担心我吗?」     「我当然担心,看到你中箭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差点没停止。」朝阳在他颈项呢哝,悠悠长长的声音,细细柔柔的传进他的耳里,也传进他的心坎里,令他欣慰不已。     「朝阳,你会恨我吗?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甚至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嫁给我……」凤青带著恳求的歉意,真情流露的祈求她的谅解,对他而言那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要再看见她哭泣的脸庞,他只要她的笑颜。     她吞下苦涩的情感,贴在他的肩胛上轻摇著头,「这一辈子我只有爱你的一颗心,天荒地老都不会改变,怎么会恨你?」     他有种释然的感觉,垂著绵密的睫毛,陶醉在她甜美的气息中,如果可以,他只想与她这样拥怀而睡,直到白发苍苍,齿摇发疏,「你不会再离开我吧?」他问。     「我……」朝阳迟疑了一下,才姗然道:「不会。」     事实上,这只是她华美的承诺,会不会离开他?她深有了悟,时候一到,该走的还是要走。   随后的几天,朝阳仿佛把一生的感情投注在一刻,日夜陪在凤青的身边,与他一同吃饭、一同沐浴,时而嬉闹在一起,夜里的时候则与他谈天说地,说著自己的儿时记忆、说著自己的成长过程、仍至於到老的愿望,听得他沉沉入睡才停止,然后她会静静看他的睡相,一点一滴深深把他记在脑海中,好好记住他就是她的爱人,自己曾刻骨铭心的爱过他……    这天傍晚,朝阳一如往常来找他,手中端了碗汤药。她一进门便支走所有人,将汤药往桌上一搁,徐徐走近床边,望视了床上熟睡的凤青一眼,不慌不忙慢慢卸下衣物,然后掀起被盖一角一丝不挂的滑上床。他微微蠕动一下,她只是停在原处等他静下来,她闭著唇,转头审视身旁令自己屏息的人影。     她回想著以往和凤青种种亲密的经验,然後在有限的教导与提示下,本能倚向凤青,一只手搜巡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那是融合著粗犷与光滑的肌肤,过去的几次肌肤之亲,她都没能仔细看清楚,现在她总算可以细细摸索了,他那硬实的肌肉令她感到神奇美好,亦令她在晕然若醉的心境下摒弃最后一丝矜持。她的爱抚逐渐有力,手指亦游移到他宽阔的肩膀,感觉著他逐渐燃灼的线条。     凤青置身在梦境中,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女人胴体,正密贴著自己亢奋的躯体。呻吟一声,他翻过身,将那优美的肉体盖在自己的身体之下,意识也在此时清醒。     「朝阳?!」他略显惊讶的看著身下的人儿,继而浅笑一声,倾身缠住她的朱唇。朝阳先是静静躺著,品尝两人紧贴的美好,但随著阵阵醉人的感觉,她愈来愈沉迷於炽燃的梦境,她将舌尖探人凤青的唇内,他立即热情加以回应,彼此的拥吻更为亲昵、更为销魂。     他抬起头,撑著手肘,凝睇著那张迷媚的脸蛋与那令人销魂的双眸。夕照下,她嫣红的纷颊洋溢著无尽的温柔与全然的奉献,让他深受感动,这是他由衷想望的女人,惟一无所保留奉献给他的女人!     凤青一只大手缓缓抚移著她的身侧,由她的臀部、纤腰,乃至覆盖在她的胸前,朝阳顿时全身窜流著阵阵狂野的火花,整个人在他的碰触下无助的蠕动著。她再也无法忍受这般甜蜜的折磨,狂乱的将手指插入凤青的发际,将他的头扳向自己涨痛的胸前时,他不禁将脸埋人她的温软峰峦。在尽情的探索与品味间,朝阳再度为阵阵奇妙的感觉所淹没,喉底不断发出娇吟,在彼此热烈的拥抱与血脉内窜流的熔岩间狂热不能自己。     凤青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绵柔的低吼,最后一丝自我抑制的能力在柔情攻势间化解於无形,朝阳已为饥渴的情火所吞噬,只能绝望的倚向他,随著探索男女间的欢愉……     许久之后,朝阳仍然晕晕然沉醉於陌生的满足中,她依偎著凤青,容许自己最后一次贴近他,「凤青,桌上的汤药是我为你煎的,我端过来给你喝。」     「等一下再喝。」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不时吻啄著她的粉颈。     「不行,药一定要照时吃,你的身体才能康复得快。」依言溜下床,把药端过来,喂他喝下去。     药一喝完,凤青又将她拉上床,游磨她的全身,此时一阵昏眩突然了无预警猛向他袭来,他连忙撑住自己的身体,避免压到朝阳,「朝阳,你喂我喝了什么?」     「抱歉,这是惟一的办法。」朝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扶他躺平为他盖上棉被,静静看著他昏厥过去。     *****     一辆挂著睿王府旗帜的马车里,岚旭、歌玄、淇宣及朝阳,正在进行最后的商议。     歌玄将一盒红色胭脂及一颗药丸交给她,「这颗药丸是渗在胭脂中迷药的解药,你将它吃了,然后再涂上胭脂。当豫亲王对你越矩时,你主动与他亲吻,让他吃了你嘴上的胭脂而后迷昏他,然后你再藉机盗取名册,懂了吗?」     朝阳点点头,「知道名册放在哪里吗?」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们确定名册放在豫亲王的寝室,但是详细位置不得而知,所以你必须把它找出来,如此一来,你应该明白在你引诱豫亲王之前,必须先让他带你到他的寝室再用计吧?」歌玄道。     「我明白,我会设法让他这么做。」她虽然感到不安,但怎么也必须让自己镇定,这不仅关系到她的生死,更关系到凤青的安危,她怎么也不容许自己软弱。     「岚旭会假扮成车夫与你一同进府,他会在外庭接应你,名册一到手你立刻到那里与他会合。」淇宣面色正然的道,「皇上的意思,希望以国法来审定豫亲王的罪,不要私下动干戈,但是如果情非得已,你的行迹不幸败露,那么你立刻对空释放烟火,我们与埋伏的大军会立刻冲进去救你,皇上允许我们先斩后奏!」     「知道了。」朝阳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烟火,严谨的将它藏在裙子内层,并且吞下歌玄给她的药丸,在嘴上涂上胭脂。     看著她的一举一动,淇宣等三人,下意识祈求她平安无事,否则被凤青削肉挫骨都不够,「朝阳你一定要见机行事,千万保护自己!」淇宣谆诫。     「放心,我会小心的。」     *****     豫亲王府的正堂里,在冗长的沉默之后,传来尖锐而讽刺的笑声。豫亲王注视著朝阳的邪恶面孔孕育著危险气息,仿佛一只猛兽盯上猎物一般,随时都要将它生吞入肚。     豫亲王高深莫测的起身走向她,冲著她的人绕了数圈后,斜著嘴角不怀好意的捏著她的肩膀,「你不是夸口要洗亮眼睛看我怎么死的吗?怎么现在肯委曲求全了?」     朝阳强忍著内心作呕的感觉,紧咬住牙关不退惧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凤青的生命在旦夕之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再加害於他。」自从凤青在婚礼上遭到行刺之后,街头巷尾都频传他生命垂危,她正好利用这个错误消息作藉口,替自己的谎言铺路。     豫亲王扬起眉头,「这么护著他?」     「当然。不过话我先说在前头,以我身体为代价只有这一晚而已,我不会离开凤青跟著你,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朝阳挺然迎向他的眼睛,以不动摇的眼神企图说服豫亲王,让他不对自己的说辞产生怀疑。     豫亲王由于迷恋于她的美色,倒没有想得那么多,他现在只是一心一意想把她弄上床,不过在上床之前,他要贯彻自己的话,好好羞辱她一番,他突然箝住她的下巴,强硬的抬起,「跪下来求我,贱人!」     朝阳猛抽了口气,继而扭头甩开他的手,毫不质疑当场跪下来,双手覆在地上道:「我求你,请你高抬贵手接受我的条件。」     豫亲王见状立即志得意满狂笑起来,半晌后弯身牵起她,注视著她道:「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好,我答应你!现在……」他转移了视线,梭巡著她的全身曲线。     朝阳聪慧的先发制人,主动的拉起他的手,盖住自己的乳房道:「我懂你的意思,到你的房间吧!」     色欲顿时冲上了他的头,惹得他一阵颤抖。不疑有它,他搂住朝阳的腰,立即喜孜孜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进到房间,朝阳提醒他道:「王爷你可得咐吩下去,不许有人来打扰,否则奴家尚不懂鱼水之欢,只怕这一被打扰,会慌了手脚坏了你的兴致。」她的声音酥软了起来,几乎要融化了他。     豫亲王早妄想轻薄于她,听她这一坦言自己是处子之身,血液简直要冲出他的每个毛孔,兴奋得不得了,想也不想,他立刻召人传话下去,明早以前不许任何人打扰他,违者革杀勿论。     这道命令下得令朝阳窃喜不已,婀娜多姿的移坐到床上,等他扑上来。豫亲王一巴到她身上,立即上下其手,大胆的抚摸起她的全身。她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反抗意识,强迫自己一定要忍,等豫亲王尝到了甜头后,她乔装热切的扶正他的头,让他看著自己,「舔我的唇,用你的舌头。」     豫亲王闻言照办不误,没一下子的工夫,就将她的胭脂悉数舔进肚子,正欲进一步侵犯她时,药性极猛的迷药发作,霎时教他昏了过去,跌落在床下。     朝阳不假思索旋即溜下床翻箱倒柜,原本摆设整齐的房间,没过多久已经乱成一团,好比被巨风扫过一般,但是不幸运的是,她搜遍了所有东西,就是找不到名册。     巡视了周围一眼,朝阳试著找出自己可能遗漏的地方,看来看去就剩那张大床没找过,裙子一提她跨过豫亲王跳上床,大力掀开床垫,床垫一开果然看见床板上凹设的夹层,名册就放在裹面。     朝阳拿起名册,将它收在自己的怀中,刻不容缓离开了房间往外庭走去,但是,早不来晚不来,一群巡逻的卫兵跟在她后面,经过豫亲王的房间,见房门半开,他们冲进去一看,顷时事态败露,一时间呼声四起,高喊有刺客,朝阳在一瞬间被卫兵团团围住,惊鸿一瞥,正好瞧见一把刀倏然往自己砍过来……     *****     「该死的,她到底去哪裹了?!」凤青一脸嫌恶,怒极的吼声,几乎要将宛儿的耳膜震破。   宛儿刷白了脸,「少夫人,她……她……」宛儿迟疑不决,不知该不该说。     「不要惹我!」凤青卯了起来,握拳的力道已经大到令他的手臂微微颤动。     「少夫人她……她跟淇宣贝勒他们到豫亲王府偷名册去了!」她猛一口气的把话全部讲完,再也受不了他寒冽的眼光。     凤青顿时双眼笼著深重的阴影,他的重拳槌在桌上,咆啸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门而出,「淇宣,我要杀了你们!」他的怒涛声回荡在走廊上,一到马槽立刻上马驰骋出府,以惊人的速度往豫亲王府奔去。     当他到达豫亲王府时,只见豫亲王府已经全然陷入战海之中,厮杀哭号的声音四起,他不再浪费时间,跃身冲入战场,见一个杀一个,毫不手下留情,同时不忘以极快的速度往内庭移动——他要去救朝阳。     情势已经混乱成这样,她必然难以全身而退,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甚至在事前以迷药灌晕自己!可恶!迎面而来又是一个敌人,凤青敏捷的挡掉他的攻击,举起长剑冷酷的刺人对方的腹中,杀了对方之后又很快的移动。     「朝阳呢?」他在一处转角碰见了刚奋战完的歌玄。     歌玄抽回镶入敌人的剑,看了他一眼后,平沉的道:「她跟岚旭在一起,我跟他们走散了。」表面上歌玄是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暗暗叫苦。完蛋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已经来了,这下子回去肯定只剩半条命,岚旭,你可得把朝阳保护好,否则大家一起见阎王。     「很好,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凤青彷佛看穿他的心思,咬牙的道,在眼中的火花好似已经烧掉了他一层皮后,便抿唇继续往内走。     岚旭远远的就看见了凤青,挡开了一波攻势后,拉开嗓门即对凤青叫道:「在这里!」     凤青立刻被声音吸引过去,一瞥,果然看见了被岚旭保护著的朝阳,他掩不住开心的往他们跑过去,但是随著距离愈来愈近,他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因为她的左手臂上流著一片血迹,整只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毋须置疑,她受伤了!     凤青低吼著,蹙著两道浓眉,凶恶的跑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拉起朝阳的袖子察看伤势,当他瞧见原本白哲的手臂,现在竟然是一片血肉模糊时,他再也克制不住怒气,对岚旭猛开炮火指责他们的不是,甚至扬言回去要他们好看。     可怜的岚旭,顿时处於腹背受敌的局面,一方面要砍杀敌人,一方面还要接受凤青的疲劳轰炸,而朝阳虽然想插嘴却苦无机会,只要她一开口凤青就瞪死她,就这样,战场中充满了他的斥喝声,直到夜色深沉,死的死、逃的逃。     「到处不见豫亲王的踪影,难道他已经逃走了?」淇宣在休战之后,拭著额头上的汗水问。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任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迷药会那么快就消退,白白错失了抓他的机会。现在,岚旭、歌玄已经协同军队在豫亲王府找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回报,看来是白忙了。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等皇上圣旨一下来,他就成了朝廷钦犯,终究逃不过杀头的命运。」凤青心不在焉的道,坐在一颗石头上,忙著用清水清洗朝阳的伤口。     「我到处去看看好了。」淇宣眯起眼睛,不甘就这样放弃,依言举步走开。     望著他的背影,朝阳才要把视线收回,突然乍见凤青的背后,冒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高举著一把利器向他袭来,情急之下,她推开凤青,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利器。当它冷冰的刺穿她的肩膀时,朝阳终于看清了它,它是一把剑,由一脸鬼气的豫亲王握持著。   被推倒在地上的凤青,清楚看见剑穿过朝阳的身体,又被豫亲王抽回去,她痛苦得呼叹一声后,血流如注的摔在地上。他倏然起身,准备奋然与豫亲王迎斗,但是冷不防的,他的后脑此时猝然被人用重物撞击,应时双脚一曲当场跪下来,温热的红色液体随之流过他的脸颊,闷哼一声,他受到第二度撞击,应声倒下。     有同党……他尚来不及看清偷袭自己的人,已经看到豫亲王一把剑再度向朝阳刺过去!他无力营救她,因为黑暗在此时侵占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了朝阳的叫声……   她死了,死在他的面前,寒心的泪水滑过他的脸庞,意识渐渐抽离了他的身体     *****     「朝阳……」凤青呢哝的声音,微弱的自喉中传出,原本垂闭的眼睑此刻也缓缓睁了开来,他醒了,倏然地,他猛从床上弹起,看了看四周,惟不见那张娇美的脸孔,他连忙抓住睿福晋的手仓皇的问:「朝阳呢?」     睿福晋见他醒来立即喜极而泣,抚著他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於醒了。」    「朝阳呢?额娘,朝阳呢?」他打断她的话,追问道。     睿福晋愣了愣,「她……她……」她吞吞吐吐掉头看著身后的丫鬟,似乎有难言之隐。   「额娘,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凤青纠结著眉头,悯伤的问。在他脑海里,此时此刻正回绕著朝阳的惨叫声,惨遭杀害的情景历历在目。     睿福晋郁闷得摇摇头,回避他痛苦的眼神。     「摇头是什么意思?她没死是不是?」他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她被逼得没有办法,索性把事实告诉他,「她确实没死,不过身受重伤……」     「那她人呢?她人在哪里?我要见她!」他沉不住气的跳下床,可是脚才一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即向他街来,令他不得不抚著头重新坐回床上,「我的头好晕……」     「你的头受了那么重的伤当然晕了,快点躺好,我让人喂你药膳。」依言睿福晋点头示意身后的丫鬟过去扶他,但是丫鬟才一碰他,立刻被他冷酷的推了开。     他敏锐的抬头看著睿福晋道:「不要转移话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怔,继而肩头一垂,吁了吁气,看来是不得不说了,「她走了……」     「走?什么意思?」     「如你所听到的,她走了,离开睿王府、离开了你。」睿福晋心绪交织,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昨天破晓时分,她用马车把你送回来后,便负伤离去,由于当时大家急著救你,根本没注意到她,直到今天早上硕王府派人送来一封短笺,才知道她有意与你离异,脱离夫妇关系。」     凤青顿时遭人狠狠一击,心在刹那间被撕裂,「短笺呢?」他的声音在颤动。     睿福晋闻言从衣袋中取出短笺,交到他的手中。     凤青快速将短笺的内容浏览而过,霎时令他瞠愕无法动弹,久久不能自己。     晓月秋风挽心过,     欲寻陈迹怅人非,     破看沧海梦一回,     长更缘尽比翼飞。     「小四,更衣。」他强作平稳的道,撑著身体吃力的站起。     睿福晋跟著他站起来,忧心的上前扶著他,「青儿,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找她,把她带回来……」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才刚知道她逃过鬼门关,接踵而来的却是她的背离,难道多日前她对他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难道对他诉说在老的时候,还希望依偎在他怀里也是假的?凤青的唇抿到泛白,脑子里净是朝阳的巧颜倩影,净是她舆自己的甜蜜恩爱,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青儿不要,去了也没用,你阿玛已经跟硕王爷谈过了,能接回她,早接回她了。」     凤青震然的睁大眼睛,改握著睿福晋的手问:「你说什么?难道硕王爷同意朝阳回去?」   「不只是同意,他……他甚至央求你休了朝阳,结束这桩婚事!」她揪起了眉心,把最终的事实告诉凤青。     「什么?」他不可置信的呢喃,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什么理由让他这样做?」     「是朝阳跪著哀求硕王爷的,硕王爷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因为爱你而如此痛苦,所以答应了她的要求,同时让人把她送出京城。凤青,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逼得她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你?」睿福晋不懂,真的不懂,朝阳对凤青是如此用情至深,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她背负感情逃离他?     「出京?理由?理由就是我不爱她!哈、哈、哈!」凤青终於情绪失控的对天豪笑。那把剑没有夺走她的生命,却从他身边带走了她。当她是孤立的一个人时,她逃到天涯海角,他可以以拥有者的姿态追她到天涯海角,而今硕王爷的悔婚,让他有什么立场这样做?他失去了她、从此失去了她!     「青儿你不要这样,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睿福晋紧张的说,却被凤青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结巴。     「没有!没有余地可以挽回!在我强暴她时,她就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会离开我!」他狂吼出声。     「青儿,你……」睿福晋顿时瞪大眼睛,捂著唇错愕的看著他。     「额娘,你怎么也想不到,我会丧心病狂的强暴她吧?我只是想留住她,可是到头来我还是失去了她……」他沮丧的跪在地上,心中的抽痛令他站不起来。     该死的她,竟然让他以为她不再执著于感情,让他以为他们能这样相处下去,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不住她的心!为什么她要对他苛求他付不出的爱呢?为什么?为什么……     *****     五个月后,钟山避暑山庄     「这么说来,那把剑没刺中你?」老翁下了一只黑棋后,抚著胡须问。     「没有,在杀我之前,他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当然啦,这也得感谢歌玄贝勒及时赶到,否则死的人就是我和凤青了。」朝阳适时的道,举手投足间多了份韵味,也多了份母爱的光辉。   老翁明了的点点头,「的确是惊心动魄,不过有一件事我实在不明白,既然你那么爱凤青贝勒,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呢?弄得肚子里的孩子没爹。」     朝阳微微勾起嘴角,垂著视线将白棋摆上棋盘,「感情这种事是很难讲的,有的人或许只在乎拥有对方,不在乎对方的心,可是我就没办法,只要一想到当他对我好,但通过眼眸看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时,我就无法假装自己很幸福,而是觉得自己很悲哀。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他的身、心我都想拥有,只是……我现在一样也没有。」     她已经与凤青离异了,休书是他亲手写,亲手交到阿玛手中的。记得当她收到休书时,哭得泣不成声,明明是自己要的,却又难以承受,只因为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失落到很深很深的谷底。     「那你今后怎么办?改嫁吗?」     朝阳笑著摇摇头,「烈女不侍二夫,我不会改嫁,虽然我与凤青离异了,但是在这里……」她指著自己的心窝,「我永远都是凤青的妻子。」     「真是怨女一个!」老翁调侃著说,转移气氛道:「你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如果还没,我可以替你拿些主意,你不要看我是个乡下粗人,其实我肚子里的诗经文赋可不少。」他斜著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谢谢你的好意,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如果是女的就叫思凤,男的就叫思青,合起来就是思凤青,怎么样很有意思吧?」朝阳红著脸笑说,身边的零零星星都想留住凤青的一部分。     老翁欢愉的哈哈大笑,「是很有意思,不过……姓呢?」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提出一个连朝阳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朝阳抚抚隆起的肚子,飞快的思虑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是跟我的姓,我已经从睿王府的家谱中除名,孩子自然不可能再跟他们的姓。」转转眼珠子,她乐天的道:「算了,让我阿玛去处理吧,我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就对了!」     「也对,不过我看你得多补补身子,孕妇照理说会比较丰腴,可是我看你好像没什么长进。」他盯著她那张百年如一日的鸡蛋脸。     「额娘今天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可是我的肚子很大啊,大概全丰腴到肚子去了吧!」她只能这样解释,以前她的食量就已经不小了,现在更是惊人,避暑山庄一年份的储粮,五个月来几乎快被她吃光了,实在很可怕!「说到这里,我要跟你辞行了。」      「辞行?!为什么?」老翁觉得突兀,心中油然一阵不舍。     「是我额娘的意思,她说我的肚子愈来愈大,需要人家照顾,回府是必须的,所以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明天一早,我就要随额娘回京了。」朝阳喃喃的道,同样有著一份不舍的心境。     「那倒也是,京城终究是你的家,是该回去了。」老翁赞同的点头。     「我走了以后你会寂寞吗?」朝阳突然有种放不下他的感觉。     老翁不在乎的挥挥手,爽朗的回道:「不会,我这里的朋友多得是,儿子、媳妇、孙子都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寂寞呢?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     「我也舍不得……」     第十章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赏园大会,以往你都没兴趣参加,怎么今年会乖乖跟著硕王爷、硕福晋来?」宛儿跟在朝阳的后面问。     「回京城已经好些时候了,每天都关在硕王府,久了我当然想出来透透气喽!再说,现在我的身分不同了,没有人会打我的主意的。」朝阳笑盈盈的东瞧西瞧,精心布置的园景不仅赏心悦目、更是热闹非凡。     官宦世家就是这样,一年中总会假藉一大堆名目,为平淡的生活添点乐趣。赏园的目的正是如此,名意上是赏花,实质上是为了让老一辈的人,相相各家的公子、小姐,进而来个媒妁大会谈。     「格格,你不累吗?你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宛儿替她担忧,望了望前面道:「我们到前面的凉亭休息吧,那里有几个格格在聊天,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如何?」     「好是好,可是我不善跟人家交际耶?」朝阳乱没把握的看著她。     「学就会了啦,走!」语毕,宛儿牵著朝阳就往凉亭走,她最喜欢听格格们「闲话家常」了,因为她们表面上都是一副很有修养、很有气质的样子,其实说起别人的长短来,可不输三姑六婆,有时候反而更狠、更辣、更没水准。     进了凉亭后,五六个格格一见是个怀孕的夫人,很快挪了个位子让她坐下来,不过因为刚才的话题正精采,所以马上又热络聊了起来,「就是啊,自从那件事之后,皇上对他们几个就更加信任了,高官厚禄接踵而来,简直风光到了极点。」一名格格声色俱佳的道。     朝阳听了许久,还听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她的兴致倒是被勾起了。     「最近还听说,皇上有意将十三公主许配给刚休妻不久的凤青贝勒……」     乍听到他的名字,朝阳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保持笑容听下去。     「现在就等双方点头了,届时凤青贝勒就成了准驸马爷。」另一名年龄较轻的格格道。   「那凤青贝勒自己的意思呢?」又一个格格问道。     「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听说他跟公主走得很近,只要一下朝一定会到妩凤宫走一趟。」年轻的格格蹙著眉头回答。     「唉,这么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极有可能在一起嘛,原本还高兴他恢复单身呢,看来又是白高兴一场。」这名提问题的格格黯淡了下来,两只手对著手绢绞不停。     「你看开点,京城里不乏英俊的好男人,多留意还是可以找到不错的,今天这个赏园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年轻的格格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再说,除了凤青及歌玄贝勒,还有另外两个让你掳获啊,别伤心了。」     「是啊,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怕钓不到男人吗?」那个声色俱佳的格格非常有自信的开口了,「说到这里,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凤青休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传言太多了,多到我不知道该信哪一个!攸婷,你的消息一向比我灵通,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凤青贝勒似乎不太愿意提到她,甚至有点……想要忘了她一样。」   原来那名年轻的格格名字叫攸婷,朝阳含笑起身,把手交给宛儿,「我休息够了,咱们再到处看看吧!」她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不过倒没有伤心之色。     宛儿点点头,没说什么扶著她走出凉亭。不过天下就是有那么巧的事情,她才出凉亭,迎面过来的竟是格格们口中的主角。     朝阳一眼就见到凤青,而凤青也在那一刻捕捉到她的眼神,但很快被他瞥开,迳自对一旁的十三公主道:「公主,你要到凉亭休息吗?」他的态度摆明在抹煞朝阳的存在,对她视而不见。      毫不知情的十三公主,立刻露出笑靥点头,任凤青亲昵的将自己牵进凉亭,凉亭里聒噪的声音届时全静了下来。朝阳的脸色丝毫未变,只是对岚旭三人淡淡一笑後,提步离开了。   岚旭见状跟了上去,走到她的身边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没……哦,天啊,你的肚子!」他不能置信的看著她的肚子,一张嘴巴久久阖不起来,「凤青的?」     朝阳笑咪咪的点头,步伐放缓了下来,走过一个转角完全脱离凤青能及的视线,「不过别告诉他,他好像还没注意到,现在他跟公主走得近,别让他为这事起变数。」     岚旭明白她的苦心,她对凤青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了,「放心,我不会跟他提的。什么时候临盆呢?」     「再三个多月。」     「你可得保重身子,多吃点补品,瞧你除了肚子,其他地方还是一样没什么肉,太不应该了,这样好了,我明天让家丁送些补品过去好了。」     「不用了,额娘为我准备的补品,已经多到让我吃不完,现在几乎一闻到药膳的味道就倒胃口,你别再火上加油了。」朝阳逗趣的看著他。     岚旭咯咯笑了起来,「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放你一马。」     「感谢你的大慈大悲,朝阳毕生难忘。」她滑头的说,语气一转她轻言道:「岚旭,我不跟你多聊了,我的身子有点累想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他十分热心。     「不用了,有宛儿陪著我就行了。」她的回答让岚旭的心凉了一截,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一般,有种想保护她的欲望;而现在虽然她表面平静,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内心绝非如此。「你确定吗?也许你想聊聊?」他别具用意的道。     朝阳怔了一下,继而笑逐颜开,「不了,有些事情我得学著自己面对。」语毕她协同宛儿走开,挂在脸上始终是一抹祥和的笑容。     出了景园,朝阳坐进硕王府的马车,「宛儿,你去跟阿玛说一声,我在这里等你。」她对马车外的宛儿道,宛儿应了声便转身离去了。     马车里的朝阳,微微闭起眼靠著车子休息,累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的心。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突然窜进马车,她猛睁开眼睛,当她一看清来者,不自觉地抽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回来?」凤青瞪著眼睛怒视著她,一把扣起她的手。     朝阳为他的出现震骇不已,一想起自己的肚子,连忙用空出的手掩饰。     凤青却早先一刻看透她,口出恶言的道:「不用遮了,在景园时我已经看到了。怎么?是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偷生的是不是?」     「不,他是你……」她惊觉自己说溜嘴,急忙捂著唇。     「『你』?!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他是我的骨肉吧?」他不怀好意的看著她,唇舌间掩不住轻蔑的讽刺,「你放心,就算他真是我的,我也会当他是我在外面跟妓女生的野种!」     朝阳脸色倏然刷白,不能置信看著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你的亲生骨肉……」   「不,他只是个野种,是你这个背弃丈夫的女人生的!」凤青忿怒打断她,握住她的那只手,猝然加深一股力量,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根本已经当你死了一样!」     朝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声哀求著他,「凤青,放开我,我的手快断了……」     凤青闻言忿然甩开她的手,「你给我听著,你的确在这八个月里让我察觉出自己的感情,不过爱你的同时,我更憎恨你!」     爱她?!朝阳颤抖的看著他,这句长久以来,只敢在梦里奢望听到的话,此刻竟然能亲耳听他说出,但是……为什么会是如此的苦涩?会如此冷?「凤青……」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却被他吼住。     「不要碰我!」他不让她摸他,自己却反手抬起她的下巴,含狠的注视她,「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断然离开我,留给我一堆苦难的煎熬,我几番上门探询你的消息,得来的却是你阿玛体无完肤的羞辱!而今,甚至因为你阿玛一句戏言,让皇上急著把十三公主许配给我!你们硕王府的人让我恨之入骨!」     朝阳的胸口梗塞得发疼,她痛苦的吞咽著不断涌上来的泪水,「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玛这样伤害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伤害了你……凤青,不要恨我……」她慌张的摇著头。    毫不预警的,他的嘴无情的俯下来,惩罚性的在她唇上来回搓摩著,迫使她张开唇。她试著挣开,他愈发箝紧她的后脑,使她动弹不得,泪水划下了她的脸庞,甚至渗入口中,她不要这样痛苦的吻,她不要!     突然的凤青松了开手,厌恶鄙弃的推开她道:「你的唇令我感到恶心,乃至於你的爱也一样,滚出我的视线,从今而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不屑的睨视她一眼后,他跃身跳出了马车。     朝阳颓丧的想阻止他,却怎么也没法叫他回头,只能绝望的看著凤青的背影,泣不成声……     *****     「爱卿……你的意下如何?」御书房里,皇上缓声的问,察觉出凤青似乎有什么心事,并没有专注於他所提及的话题。     凤青愣了愣,坦言自己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臣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从容一笑后,和颜悦色的道:「爱卿太见外了,不打紧,我再说一遍好了,十三公主对爱卿极为倾慕,朕有意将她正试许配於你,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皇上的龙恩厚爱臣心领了,」凤青顺言,对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曲身行一大礼,而后才继续道:「不瞒皇上,臣的妻子最近回京城了……」     「妻子?!你不是休妻了吗?」     「正是,不过那只是形式上的,在臣的心里始终认定她是臣的妻子。」他坚定的语气中闪过一丝伤痛。自从赏园大会后,他即对朝阳念念不忘,思念也与日俱增。     八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人改变很多,曾几何时,当他发觉自己看的是朝阳而非凡芷时,她却已从他身边逃开,令自己的爱就只能在心中摆荡,如今,她回来了,自己却再一次伤害了她,只因为当他看到她时,那种急迫想让她知道,自己爱她却不得转达的纠葛心境,令他有多痛苦。     「但是一旦你娶了公主,前途就此平步青云,难道你不心动吗?」皇上间,对於他婉拒的理由很不以为然。     凤青眼睛一瞬也不瞬的迎向皇上,「对臣而言,再好的前途,一旦少了心爱的人,就不具任何意义了,那么跟只追求名与利的奸臣宦官没什么两样!三年前臣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爱人』的心,现在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还请皇上成全。」     「罢了,你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造成我们之间的间隙,朕成全你。」皇上微笑的点头,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他的身边,「不过朕倒好奇,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休了她?」     「正确来说……应该是她休了臣,而非臣休了她。」他别有深意的道,看著皇上的眼中有著一股的暖意,而这完全是因为提到了她,皇上心知肚明。     「好吧,就算是她休了你,那原因呢?」他还真穷追不舍。     「原因就是臣伤害了她。不怕皇上见笑,臣这一辈子彷佛一直在做对不起她的事,平时的修养可以在见到她的一瞬闲全部瓦解,明明心里爱她爱得要命却硬说是恨她,然后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我甚至已经没有信心接近她了。」他移开视线,困涩不安的低言。      皇上微感有趣,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那么,我等著看你如何赢回妻子的心。公主那里我会跟她说的,反正还有歌玄、岚旭、淇宣诸位爱卿做候补,够她选的。」      「谢皇上。」     *****     朝阳端坐在太师椅上,靠著微弱的烛火,缝制著未出世孩子的衣物。     「格格,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一旁跟著缝纫的宛儿道,一方面是担心朝阳太过疲累,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眼皮已经快撑不住了。     朝阳察觉出她的倦意,放下针线对她道:「你先去睡吧!」     「格格,那你呢?」     「我还不累,晚些时候再入寝。」她道。     支走了宛儿,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台前。今天的月亮特别圆,偏偏月圆人不圆,跟凤青的感情总是风波不断,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却是这么凄惨。他不但恨她,就连她所孕育的骨肉也恨进去,这样的结果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不过……也许这就是他们注定最终的结局吧!     叹了口气,她移了张椅子在窗前坐下,直到睡意蒙胧,她才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凤青此时由窗外的树叶丛中翻身而入,他在那里已经待了一个晚上,目的就是想看看她。   他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旁,细细凝视著她的一切,她依然如自己印象里那般的美丽、那般的令他心疼。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幻想著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在孤独的深夜里能抚慰他内心的寂寞,现在她就在自己伸手能及的地方,他是如此想握住她的手,却害怕她会再次逃开。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如果现在叫醒你,告诉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生爱你千百回,你会相信吗?」凤青倾身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说我恨你是天大的谎言,说要你滚出我的视线也是骗你,事实上我恨不能牢牢把你绑在身上,不让你离开我半步,但是我却胆小如鼠,我能在面对万岁之时,坦荡荡的说自己爱你想留你在身边,可是真的面对你时,却又怯懦……」     梦里的朝阳,隐隐约约听见了凤青的话语,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她天天重复作的梦,梦中的凤青如同往昔对她十分宠爱,告诉她他爱她,不为凡芷、不为任何人。     可是一旦醒来,现实就像破碎掉的梦,令她神形俱碎。房里除了冰冷的空气外还是冰冷的空气,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尽管知道醒来时会是如此凄凉,她还是渴望梦中舆他相见,容许自己享受只有一半虚假的幸福。     在恍惚间,地被一个熟悉的手臂环住,紧紧将她埋在结实的胸膛上,那手臂不仅对她,就连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像怕吓坏孩子一般,手掌轻轻抚摸著孩子,好轻好轻,轻到令她心痛。     凤青,请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体内的一部分……梦中她呢喃含泪的对他说。     「凤青,请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体内的一部分。」她把头枕在凤青的肩上,好不悲伤的哀求著他,眼角有泪水流下来。     「我不恨孩子,也不恨你,我只爱你们……」凤青的唇在朝阳的头顶发间呢喃,他早该知道赏园的那席话对她伤害有多大。     与她平躺在床上的凤青,心疼又爱怜的道歉,不停用手擦掉她新落下的泪珠。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偷走她些许的温柔。     而后的每夜每晚,朝阳总是不断作著这样的梦……     *****     一群仆役一个接一个,鱼贯的把热水提进朝阳的房间,宛儿站在一旁亲自监督工作,不许他们打马虎眼。      「格格,行了,我服侍你入浴吧!」宛儿在遣走仆役,做好该有的准备后,对坐在前厅的朝阳道,顺势走过来扶她。     朝阳欣然把手交给她,让她扶自己走到屏风后面宽衣。     「格格,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错,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宛儿细心的为她擦洗著颈部。   朝阳笑了笑,反问道:「你又知道我心情不错?」     「当然喽,我可是日夜服侍你的贴身丫鬟,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未免太失职了。」宛儿吊著眼睛道,挺自以为是。不过她说的倒没错,朝阳近日来的确心情愉快。      朝阳闻言呵呵笑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事让我开心啊!」她故意揶揄漏宛儿的气。     宛儿顿时咋舌,继而不悦的揪起了眉头,「格格,请你认清我的身分,我是你的丫鬟,不是你的蛔虫,你在窃喜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倒也是,不过……我肚子里的宝宝很清楚哦,近日来他的活力充沛,整天像在我肚子里打拳练武一样,活泼得不得了。」她笑眯咪的抚著自己隆大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离出世的日子愈来愈近了。     「太好了。格格,你心里会不会紧张啊?一旦小少爷出世,你就是为人母亲了,对於你来讲,这无疑会是份十分艰钜的工作!」宛儿笑谑的道,朝阳虽然为人妻为人母,不过在自己眼晨,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笨格格。     朝阳知道宛儿在取笑她,并未愠色,「你怀疑我的能力?」她问。     宛儿轻搐著嘴角,耸耸肩不疾不徐的道:「不是怀疑,是根本不相信。」她把每个字的每个音都拉得长长的。     朝阳闷笑一声,「是,你就跟我额娘一样,两个人都看不起我,没关系,等孩子一出世,你们就会知道我是多么称职的母亲。」      「拭目以待!」话题一转,宛儿道:「格格,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是关於十三公主即将出阁的事情?」     朝阳僵住了,「十三公主?出阁?」     「嗯,现在全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格格,虽然皇上尚未昭告天下,不过宛儿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因为街头巷尾都说……十三公主的驸马爷是凤青贝勒。」宛儿眉宇间有著一份郁色。   朝阳呆在浴盆中,久久不能自己,就在宛儿以为她承受不了打击时,她却又出奇坚强的道:「我祝福他们永世恩爱。」她的拳头在水中紧紧握著。     「格格,宛儿选择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平静的调适自己。」     「我明白。」她喃喃道,「去把中衣拿来,我不洗了。」     「是的。」宛儿依言走开去取中衣。     朝阳则未等宛儿过来扶她,迳自跨出浴盆,以干布将自己的身子擦干。     宛儿见状立即出声喊住她,「格格,你别乱动,地上湿了容易滑倒,我马上过去扶你。」   「不打紧,我自己来。」依言她提步准备往干的地方走,岂知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她出其不意被屏风的脚绊到,整个人应时失去重心向前扑倒在地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朝阳肚子一阵剧烈的绞痛,暗红的鲜血应时自她腿闾流出。     「啊——格格!」宛儿尖叫了出来。     远在睿王府的凤青,此时猝然有如冷电窜过一般,全身一阵战栗。     同桌用膳的睿福晋,看出他的异样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我只是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睛睁得硕大,口里的不安漫布了他的全身,连毛细孔也都冰了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快吃吧,一会儿你不是要出府吗?」这是他这近一个月来,每天的例行公事,只要天一黑一定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凤青应了声,才方要拿起碗扒饭,朝阳的身影立即闪人他的脑海,手一滑整个碗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糟了,一定是朝阳出事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正式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惊喊出声,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奔而出。     *****     「不!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朝阳声音破碎,泪如雨下,两只手伸得长长,激动得从床上爬起,试著抢回自己夭折的骨肉。     硕福晋及宛儿椎心的把她压回床上,强忍哽咽的道:「朝阳,让产婆走吧,孩子已经不行了……」     看著由硕王爷护送离开的产婆,朝阳哭吼而出,近乎疯狂的在床上挣扎,「不、不要!把孩子还给我,他没有死!他没有,求求你不要带走他——」     「朝阳,你冷静点……」硕福晋低低饮泣的道,抓住她的手微微放松,朝阳却逮住机会猛烈推开硕福晋及宛儿,跃身下床冲出房间,想追回自己的孩子,但是失血过多虚弱不堪的她,在走廊上跑没几步,整个人就踉跄的扑倒在地上。     她无力爬起,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一寸一分都想要回她的孩子——她仅剩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但是即使她如此可怜凄惨,硕王爷依然忍痛的送走产婆及她那方成人形的不幸陔子。   看著他们消失了的背影,朝阳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哽咽无声,直到全身无力,「把孩子还给我……」这几个字在她心中盘旋、挤压、扭曲,使她无法呼吸,整个人就要昏死过去了。   凤青气喘如牛的冲进秋海阁,所见的景象正是这样奄奄一息的她。他急忙跑过去抱起她,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时,他瞥见了她平坦的小腹,「朝阳……」他骇然的呢喃。     朝阳模糊的抬头望向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一见是他,五官立即痛苦的扭曲,她沙哑的哭道:「凤青……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他忧伤的点头,小心的抱她到房里。     硕福晋及宛儿见朝阳在他怀里平静了许多,便无语退出房间,让凤青单独安慰她。     凤青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下来,朝阳泪眼婆娑的看著他,除了痛苦之外,还夹著深疚的歉意,「孩子死了,是我害死他的。凤青,我好痛苦……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夺走他?让我这样生不如死!」她哭吼了起来,伸手捂住脸,抖动不已。     凤青抚著她的柔丝,丧子之痛虽然令他憔悴,但她的哭泣更是鞭笞著他的心,朝阳你要节哀,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不,我不想活了,孩子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悲恸之下,她倏地伸手摘下头上的金钗,瞄准自己的喉咙准备刺下去,凤青眼明手快,以自己的手为盾挡住了它。      「你还有我!」温热的血溢出手掌,滴在朝阳的胸口。     朝阳怔然瞠目看著他,继而眼泪又掉了下来,「不,我什么都没有……我失去了你,现在又失去了你留给我的孩子,凤青,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她的声音充满浓厚的鼻音,泪水依然淌流著。     凤青弯下身子,他的唇在她的额头亲吻低呢,「你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才短短的一天,她竟憔悴得揪人心扉,教人悲怜疼心。「我爱你,朝阳,我爱你!为了我,你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他把她抱人怀中,用胸口的温暖抚慰她心中的创伤。     朝阳紧紧抓著他的肩膀,掉下新的泪珠,「可是你恨我……还有十三公主……」     「没有十三公主,我已经谢拒了皇恩。说恨你也是骗你,我爱你,我渴望永远跟你在一起。」他不断的吻啄她的脸庞,禁不起她再有痛苦的神情,「我每晚潜进你的房间,对你诉说爱意,就是希望你能听见……朝阳,我爱你……」     朝阳杏眼圆睁,顿了顿,终於拢紧眉抱紧他,「我真的能够奢求吗?我是如此爱你,但你却总是如此遥不可及,我以为那只是梦,只有在梦里我才有资格接受你的爱、你的吻、你的人……」她愈发紧拥住他。     「朝阳,再一次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让我的爱能停泊下来……」     朝阳将头靠进他的胸腔,感动及悲痛同时溢於心口,「我爱你,千万个愿意再嫁给你,可是我们的孩子……」      凤青知道她要说什么,抚著她的头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你要振作起来。」      「凤青……」     月色如水,夜色朦胧,在那一世的世界里,红尘的柔情飘然降落。     尾声   「阿玛,我也要、我也要!」小不隆咚的思青,见妹妹被抱上马背,死挣活扎也要脱离母亲的怀抱,他两只小手高高举起,等著凤青把他接上马背。     凤青怡然淡笑,别具深意的睨了朝阳一眼,倏地把他抱到胸前,「思青、思凤,你们可要练好自己的骑射之术,免得像你们额娘一样,水远只能在马下干瞪眼。」他十分认真的告诫著自己的儿子、女儿。     「凤——青,你说什么?!」朝阳叉起腰,鼓起腮帮子,怏然不悦到了极点。     「娘子,别气、别气!我换个方式开导他们好了。」他嘻皮笑脸的讨好,「哪,阿玛重新教导你们,你们千万要记住,骑射之术对我们大清儿女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技能,如果你们不学好,就会像额娘一样,永远只能坐在轿子里让人抬,再不然就是坐在马车上让马拉,实在非常糟糕!」他的眉头才翘起来了。      「凤青——」朝阳的眸子已经喷火了。     凤青耸耸肩,恣然的笑意遍布在脸上。扬起马鞭喝斥一声,飞驰向前,在夕阳的余晖下追逐风的快感,他将上不了马,也不能上马的朝阳,远远丢在后面,留给她的是传遍三里远的朗笑声……     - 全书完 - 小说下载尽在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就想欺负你】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